一是,在林衍的记忆里,她们的初识,是在五年前,而非十一年前,大街之上的那个夜晚。
二是,对于自己五年前那一句看似无心之语所造成的后果,时至今日仍毫无所觉,又或是…从不曾在意过。
俞笙端坐于铜镜前,青樱正仔细为其梳妆。
“驸马作业宿在何处”
青樱有一瞬的迟疑,“回公主,驸马昨夜宿在了书房,现下还未起身”。
俞笙只微垂了眼睑,片刻之后,方才听见若有似无的一声,“嗯”。
“昨夜自公主房里出来后,驸马便出了院子,去了隔壁,与王妃在门口说了会话后,便进了房间,约莫半盏茶后方才出来”
“噢?”,俞笙眉眼微抬,看了一眼铜镜中的青樱,“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不知,隔壁院墙四周皆有人在暗处守着,咱们的人不能近身”
俞笙听了竟无任何讶异之色,只神色淡淡道,“青龙他们被发现了?”。
“是,公主,咱们的人发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了咱们的人,但奇怪的是并未与咱们的人动手”
“……”
青樱等了片刻也未等到后话,垂眸只见俞笙眼眸半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何不动手,自是有人事先交代过。
只是,既知她在暗处布了人,却仍在这洞房花烛夜,堂而皇之,深更半夜跑去嫂嫂的房间,俞笙却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故意做给她看得?那其目的又是为何?让她愤怒、难堪,而后奏请父皇解除这婚约吗?
怎可能!
这平南小王爷对先王妃与小郡主爱重有加,几乎是世人皆知,事关夏澜的名节声誉,她怎可能会如此做。
那是为何,非得在如此特殊的夜晚独自前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难道是……害怕对方担心自己今夜有可能暴露身份,特去告知对方今夜状况,以让对让安心?
可若仅是如此,大可遣人借故去通传一声便是,何必自己冒险前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让这位素来冷静、理智的平南小王爷如此铤而走险?
过往收集到的有关林衍的各种消息在脑中不停闪过,突地,眸光一亮。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莫非……
“青樱,准备醒酒汤,待会儿随本宫给驸马送去”
俞笙带着青樱走到书房门口时,便见青柠坐在檐下,旁边还放着一盆热水。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俞笙淡淡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驸马还未醒”。
“是的,公主”
俞笙也未多言,只看了青樱一眼。
青樱上前便欲推开进去,不料却被青柠挡在了跟前。
“还请公主恕罪,二公子吩咐,睡着时不许人打扰”
“驸马昨夜酒饮多了,醒来定是难受的紧”
俞笙淡淡说完,直直便往前走,青柠是让也不是,不让亦不是。
“放肆!你竟敢挡公主的路”
青柠扑通一下跪地,“还请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奴婢”。
“驸马若怪罪下来,自有本宫担着”
只青柠方犹豫着站到了一旁,门前却又突然多了另一个挡道的。
“二公子吩咐,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大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竟敢在公主面前如此放肆!”
莫二却依旧冷着一张脸,连看都不曾看俞笙一眼,面无表情道
“请公主恕罪”
俞笙略略抬眼,已是眸光幽冷,“这平南王府对我云沐还真是忠心耿耿”。
“这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袭紫衣从天而降,嗓音慵懒,两眼迷蒙,手里还抓着一只酒埕。
“我说公主殿下,你在洞房花烛夜将驸马赶出房就算了,现在便连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青樱岂能容人如此颠倒黑白,污蔑公主,“你休得胡言乱语,公主何时”。
可花都亦非何省油的灯,“你闭嘴!我跟你们公主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
“你”
“青樱”,俞笙看着晃晃悠悠走至跟前的女子,“想必你便是驸马的师姐,花都花师姐吧”。
花都扯了下嘴角,“公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话音未落又举起手中酒埕饮了一口,“公主既然这么关心这小鬼头,那便进去看看呗”。
说着便是伸脚一踹,莫二根本都来不及阻止,“你赶紧闪一边儿去”。
“公主,请吧”
俞笙也未作何推辞,抬脚便走了进去。
花都一笑,只在抬脚进去前,又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院门口处。
“既然来了,便一起进去看看吧”
几人一进屋,便见躺在窗下睡榻上的林衍,似睡得正香。
俞笙以及随后进屋的夏澜皆未有动作,可花都却是看不过去了。
“我说,这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你还睡呢”
“……”
竟是一丝反映也无,花都方走近了些,便察觉到不对劲。
“你这小鬼头不会又病了吧”
将手中酒埕一把塞进旁边人的怀里,上前伸手一探。
“果然发烧了”
花都这话音还未落,夏澜的指腹已探上林衍的腕间。
而俞笙亦开口了,“青樱,速去将轻云叫来”。
可就在此时,睡榻上之人却突然出声了。
“澜、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