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站起身离开了床榻，从圆几处拿起一个蒲团，迎面坐在从舷窗透进来的阳光之中，开始修炼了起来。
黄字陆陆陆看着五心朝天的谢灵钧，无数的数据流冲刷着它。片刻后，晴朗的天阴了下来，黄字陆陆陆悄无声息地暂时下了线。
突来的暴雨惊醒了浅寐中的言慎始。
他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间，看见飞庐已经自动隔绝了雨水。无数的雨点打在虚空中，又炸出不起眼的白点，像是昏暗中一闪而逝的白色烟花。
他看了看谢灵钧的房门，料想谢灵钧还在休息，便独自一人走上了甲板。言慎始在甲板上观察了一会乌云，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
在暴雨到来之前，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细微的气运变化。气运一事，从来关乎天道。言慎始沉思了半天，还是不敢把这种感应当做错觉。
罗盘亮起微微的光，一道闪电突然划破长空，轰隆的巨响与灼眼的紫光掩下了罗盘的微光。
雨停之后，谢灵钧也结束了冥想，他推门走到甲板上，言慎始笑着扬了扬手：“我估计我们快到了。一路过来看这地形，我们应当是到了丘杨城。”
“嗯？”
“多杨树也多土丘。”言慎始解释说，“我早前来过一次，此地位处南方，气候温暖，产出的南酒滋味不错。是南陵宗的属地。”
“南陵宗？”谢灵钧有些好奇，“未曾听过。”
“隔得太远，便懒得说。但你应当见过他们的宗主。”言慎始道，“便是那日请我师尊出关时，在堂上总接元柏鸾话的那位。”
谢灵钧想了想，没想起来。他那时候全副精力都在惧怕周瑞雪，对旁人还真没怎么注意过。
言慎始一看谢灵钧的表情，便知他多半没想起来，他笑道：“不记得便算了，左右一时半刻也碰不上。只是南陵宗与别的宗门有些不一样。他们老祖宗曾拜古妖一族的凤族为师，凤族全族应劫，只留下这么个半妖独苗苗，南陵宗至今仍保留着一些体修手段，他们的法术颇有些妖奇。”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传言南陵宗每一代宗主，都身负妖族血脉。总之……若是在外面碰上了南陵宗修士，尽量别起冲突，免得他们暗招伤人。但若是他们一心找事，也不用害怕。”
谢灵钧了然地点了点头：“比起打架，我更关心我的法衣能不能在南陵宗找到买主。”
言慎始有些意外：“这样缺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寸步难行。”谢灵钧笑了笑。
“买主肯定不缺。”言慎始也笑了，“谁会嫌自己太强呢？”
说话间，飞庐缓缓停在了城门外不远处。两人收了船，便拿着各自的身份文书进了城。
丘杨城的温度远高于胭脂河，那头已经大学纷飞了，这边却依然只是下雨。
暴雨过后的丘杨城没怎么冷清，反而是四处可见的人间灯火给这座城罩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影。街上弥漫着浅淡的酒香，商人们叫卖声不绝于耳。
“去尝尝他们这里的南酒？”言慎始提议。
谢灵钧在路边买了几个类似肉夹馍的小点心，才说：“你带路。”
“我知道他们这里最好喝的酒在哪里！”言慎始兴致勃勃，“你跟我来！”
他看起来很熟悉丘杨城，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一处东西不好吃，那一处曾有家创意不错的店铺已经关门了，更远的一家有嘴皮流利的说书先生。
“怎么全是吃的？”谢灵钧失笑。
“你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出门历练来过的地方。”言慎始笑着说，“大概是师尊管得太紧，总是这不许碰，那不许吃。越不让我碰，我就越想碰。所以当初一来，无人管束，我便放纵了一把。好些年未曾来过，心下还有些怀念。”
他一边说，一边将谢灵钧带进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酒楼。
刚一进门，言慎始脚下一顿，脱口而出道：“他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