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啪嗒”一声,主卧里几人突然安静,过了一会,范家伟说:“回来了。”
范老爷子抽完最后一口烟,“小素你去看看吧。”
“哎。”程素起身。
她是挺喜欢范应的,范应听话乖巧,不像别的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成天上蹿下跳招猫逗狗,他安安静静的,不闹腾,除了胆子小了点,内向怕生,没别的让人操心的了,小孩瘦瘦小小,还怪让人心疼。
但是婆婆说的话也没错,家里要养两个小孩的话,负担确实重了不少。
程素敲了敲房门,“应应,你在里面做什么?妈妈要进来了。”
房门打开,范应站在门口,背着书包,抱着变形金刚,眼睛有点红,“妈妈——程阿姨,我能把这个变形金刚带回去吗?”
程素眼睛突然掉下来了,她蹲下,抱住小范应,“你要去哪啊,应应哪也不去知道吗,就留在家里。”
最后范应还是留下来了,范老爷子也说,范应才接到家里,范钦就找回来了,范应是范家的小福星。范钦有些排斥范应,但在范老爷子调和下,总归是相安无事。
直到那年冬天,范应快过生日的前几天,范老爷子不幸去世了。
那天是个晴天,范应放学回来,范老爷子在楼下晒太阳。范应刚进楼道,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突然尖叫一声,逃命一般跑出来,脚踩到松开的鞋带,摔了一跤,范老爷子立马不和老伙伴聊天了,去扶范应起来,这时候突然刮大风,楼下一只花盆倒下来。
范老爷子第一反应把小孩挡住,花盆砸在范老爷子后脑,碎得七零八落。
这是范应一直忘不了的场景,甚至在经过时间的打磨后,变得更加鲜明又血腥。
血从四面八方涌出,滴在他额头、眼睛、脸上各个地方,楼上趴在遮阳棚阴暗处的恶鬼面目狰狞,猖狂地冲他笑着。
……
范应醒的时候,谢舟扬正在把一只苹果削成兔子的样子,病床边上床头柜已经摆了一圈兔子了,耳朵对着耳朵,就跟兔子开会一样。
范应睁眼时,眼睛有些不适应光亮,眯着眼,谢舟扬手掌虚盖着范应眼睛,让他慢慢适应,另一只手还拿着苹果兔子,“吃苹果吗?”
范应:“……”
范应撑着床坐起来,“我想喝水。”
床头柜有一杯水,正好放到温热,刚好入口。他喝过水,才真正清醒过来,手背上针还没拔,小半瓶注射液缓慢地滴下来。他眼睛干涩地厉害,自己摸了摸,有些肿。
谢舟扬把床尾搭着的一件薄外套拉过来,给范应披着,然后收拾了兔子。
范应把剩下半杯水握在掌心,斟酌着问谢舟扬:“你……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吗?还有关于王叔、小镇灵剑、无常香,这些……你都不问我?”
水果店装苹果的袋子是用小皮圈绑上的,方才谢舟扬随手放小柜子上了,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你愿意告诉我吗?”谢舟扬把范应额前过长的头发拢了拢,恶趣味地绑了个小揪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