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清晨总是带着丝丝凉意,天将破晓,虽然街道上还没几个人,长安城北门附近的些许店铺已经开了门,路边也支起了很多卖着早点的小摊,笼屉里蒸腾出的白色水汽自小摊升起,店里的伙计们揉着睡眼摆弄着物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切都显得安宁祥和。
“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起,在这安静而祥宁的清晨十分突兀,远远的,一行人骑着马缓缓走近了北门,正是林慕潇几人。周超打马走在前面,后面就是一身戎装的萧晟和周玄朗,林慕潇抱着萧念琳骑马走在周玄朗右侧,杨子墨低头握着缰绳在周玄朗后面,再往后就是几十个周超的侍卫随从,眼看着到了城门口,守城将领早早就侯在了城门处想要为一手教导提拔了他的周超送行。
周超回头看了几个情绪低沉的少年一眼,抽了马儿一鞭就朝守城的将领那边过去了。
林慕潇压了压翻涌的情绪,抬头道:“晟哥,玄朗,北疆苦寒之地,战场生死一瞬,你们要万事小心,我和子墨还有琳儿等着你们凯旋归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周玄朗哈哈一笑,道:“慕潇你放心就是了,我怎样去的一定就能怎样回来,待我功成凯旋,你可要在醉仙楼为本将军庆功,看我不喝穷你!”几人之间低沉的情绪经周玄朗这一闹顿时缓和许多,萧晟弯了弯唇,对着林慕潇道:“我和玄朗自会照顾好自己,慕潇,你可要替我看顾好琳儿才是。”林慕潇一顿,道:“这是自然,子墨和我定会将琳儿照顾好。”萧晟眉间挑了挑,刚要说话,萧念琳就撅着嘴巴哼哼道:“我又不去战场拼杀,自然不用哥哥担心,哥哥和玄朗哥哥可要平安回来,不然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我可不认残疾哥哥。”说着偏过了头,装作不经意抹了抹眼圈,萧晟淡淡一笑,却是应下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北门门口,林慕潇抬手用袖子轻轻擦了擦萧念琳的眼周,对着周超道:“超叔,早些回来,珍重。”周超点了点头,笑了,抬手揉了揉林慕潇的头,似是感叹,道:“慕潇长大了。”接着对着萧晟和周玄朗道:“走吧。”说着转头走了,身后的侍卫随从纷纷跟上,萧晟打马凑到林慕潇跟前,抱了抱眼眶红红的萧念琳,道:“哥哥走了,你要好好听话,嗯”萧念琳嗯了一声,眼泪砸了下来,萧晟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慕潇一眼,又凑到杨子墨那边,拍了拍杨子墨的肩膀,道:“子墨要好好照顾自己,玄朗那里有我。”杨子墨点头,道:“珍重。”另一边和林慕潇熊抱了一下的周玄朗也打马过来,深深地看着杨子墨,突然笑了,道:“等我。”杨子墨抿了唇,只是看着他,萧晟回头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队伍,道:“走吧。”周玄朗点点头,随着他策马而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两骑两人,杨子墨喃喃,仿佛自语:“我等你,珍重。”林慕潇护着怀里哭得发颤的萧念琳,望着那两道扬起的尘土,心中五味杂陈。
而此时,不远处的城楼上,萧烨收回向北的目光,看着护着萧念琳的林慕潇和将脸埋在林慕潇怀里的萧念琳,眼中一抹笑意十分明显,对着侍从道:“回宫吧。”
萧烨回宫不久,林慕潇三人自城门回了宫,看杨子墨心神不宁的样子,林慕潇遣了宫人去和许攸告假,拉着萧念琳回了凤栖殿,吩咐下去准备了微凉的水和棉帕,又吩咐准备了两个煮熟的热鸡蛋。
吩咐完,林慕潇走近萧念琳的床榻,看着把自己窝在被子里的那一团,林慕潇的心软得不成样子。坐在床榻边上,林慕潇将萧念琳捞了出来,抱在怀里,看着那精致的小脸上红肿的眼睛,不由得心疼了一下,伸手把萧念琳凌乱的发丝拢在脑后,林慕潇嗔道:“也不怕把自己闷着,又不是见不到了,哭这么凶。”萧念琳嘴巴一扁,把自己埋在了林慕潇怀里,嗅着林慕潇身上的清香,因为哥哥离开而感到不安的心好像突然找到了依凭,眼泪慢慢止住了。这时吩咐丫鬟们准备的东西送了过来,林慕潇示意她们把东西放下出去,看着门关上,林慕潇一手环着萧念琳,长臂一伸,蘸湿了棉帕,将萧念琳的脸轻轻抬起,细细擦拭起来,萧念琳动也不动,就这么半睁着眼看着一脸温柔认真的林慕潇,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得擦完之后,林慕潇拿过温度刚好的两个鸡蛋,放在萧念琳的眼周滚起来,不知多久,林慕潇将鸡蛋放在了一边,看着微愣的萧念琳,不禁莞尔,揉了揉萧念琳的头,道:“小呆子,昨日想必你也未曾睡好,今日又这般折腾,不如休息一会,待午膳时我再叫你可好?”萧念琳迷迷糊糊地乖乖点了点头,她确实是乏累得很,林慕潇一笑,将萧念琳的外袍脱了,又将被子细细掖好,刚要起身,袖口就被扯住,只间萧念琳微阖着眼,似是撒娇又似是脆弱,道:“小哥哥,别走。”林慕潇的心啊,化成了一滩水,声音也跟着温柔得不像样子,轻轻包住萧念琳的小手,林慕潇嘴角微勾:“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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