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旁人救过来的,这儿是深柳堂,都是一些需要救治的人。”陆有矜沉吟着,他也不太清楚事情的原委。
谢临很轻声又很认真的道:“多谢你。”
被这眸子一看,陆有矜的脸又微微发热,走过来正想答话,忽听房中传来一声嗤笑:“陆少爷,这大白天怎地又红了脸,你们有话快说,我一会儿要睡觉!”
陆有矜被调侃也没脾气,反而俯下身对一脸疑惑的谢临悄声解释道:“他叫江琛,平素就爱在口头上捉弄人,其实心思是好的。”
俯身进入眼眸的少年太好看,而自己模样狼狈,谢临嗓子眼发紧,看夕阳的余晖拂上陆有矜的眉骨,爬上他的额角。看他的那仪态像时刻绷劲儿的弓弦,这人和表哥,沈均都不同。谢临澄澈的眸子泛出波光:“多谢陆……陆兄……”
他的声音含着苦痛,那苦痛一点点浸到陆有矜心里,让他腔子里跳动的心也泛出苦涩。
“……可否莫再叫我陆兄,”陆有矜笑笑,带着想要亲近的试探:“好似我们很陌生一般。”
谢临眨眨眼,弧度可爱的唇微微张开:“我……我只知晓你叫陆有矜,还未有字。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陆有矜认真的模样似是在斟酌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随即露出懒懒的笑:“有人会叫我参领,有人会叫我少爷,但如果是你,我只想听你叫我一声阿矜……哦,有矜也成……”
谢临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表哥,眼睛一酸忙点头掩饰:“有矜……这次不会忘的。”
红云从远处的草垛移过,在门前的白梅树上歇了脚,端着药碾的小童从梅花树下匆匆走过。
陆有矜问谢临:“你……能闻见梅花的香气么?”
门开着,风吹过来,梅花香清晰的萦绕在鼻间,谢临尽量不让面色带出痛苦,简略地吐出一个字:“能。”
“在北漠的时候,我从没见过梅花。”陆有矜仰着头,目光落在那棵白梅上:“初到京城我很沮丧——这不是我做的选择,也不是我想过的日子。但仔细想想,我知道了写满诗词的幌子,也知道了何为暗香浮动,若我不出北漠,这些事物一生也体会不到。”
谢临这次是真的忍着疼低笑两声:“放心罢,你这般费尽心机劝我,我定好好养伤,不会在你转身之后抹脖子的。”
京郊 山寨
“你都坐在这儿不吃不喝几天了?”白远看着那一桌未动的酒菜,气得额头直冒汗珠子:“我倒好,给自己捡了个爷不说,冒着掉头的风险救了你,你还要绝食!”
顾同归依然直板板坐在那凳子上,抬手将白远放在自己面前的米饭推开。
“你还来劲儿了!”白远把手掌猛地往桌上一拍,碗盘都颤了三颤:“死了个表弟就摆出娘儿们的样子,那从小没爹娘的都要吊死啦?
顾同归仰头靠在椅背上,不愿和他争执理论。
白远突然站起来,把桌上的菜哗啦一声都扫到地上,劈手揪过顾同归的身子,二话不说把他的脸摁在桌上:“不想吃饭是吧?行,那就等着被吃吧!
说罢掀开顾同归的衣襟,捞起他的腰就要解裤带。顾同归脑海中白光一闪,忙挣动着要起身。
白远早就红了眼,拽住那跟裤带狠命撕扯。顾同归紧紧攥住他的手,嘶吼道:“你放肆!快……快松开!”
白远气喘吁吁:“我他妈早忍不住了!我可不管你是太子还是天子,今儿非要你不可!”
顾同归身子被擒,右手却拼命往前抓探,终于摸到那小平底的莲瓣酒壶柄,猛一反手,把那酒液淋淋漓漓地全都洒在白远脖颈和头面上。
被那冰冷的酒一激,白远浓情的花火褪散大半。他冷着脸站起身,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残酒。
已经好几日没进食的顾同归喘着气萎在地上,抖着手胡乱整理衣服,他咬着牙,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喃喃道:“本宫从小到大从未想过害人,却为何要看着想保护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
顾同归伸出满是淅沥酒水的双手,颤抖的想握住什么,却两手空空:“我恨!我悔!我从小占着太子的位子,却是最不中用的废物,如今还沦落为别人的玩,物,阿临,你又会如何看我……”
“小顾——”眼看顾同归双目呆滞濒临崩溃,汗珠子混着泪从那泛红的面颊上滚落,白远内心又涌起怜惜和悔意:“算了,是我……是我一时失手,以后绝不会如此,可好?”
顾同归恍若未闻,仰头闭目,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划落。
白远忙跑过去要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谁知他却猛然睁开双眸,眸色中有一抹陌生的锋利。白远一怔,还未看清,便见顾同归的身子歪在了地上。
白远冷哼一声,打横抱起昏迷的顾同归:“方才挣得欢,现下还不由我摆布?”
话虽如此说,却还是低叹一声,尽量轻柔地把他抱回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