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哀泣道:“皇上,这定是有人看不惯臣妾母子受宠,才会对烁儿下此毒手。可怜我的烁儿不过才三岁,他又能碍着何人的路了?臣妾真是怕啊,宪王这才刚出事,就有人对烁儿下手,非要将皇上您的皇子一个个都除去,那人才满意吗?”
皇帝心头一震,脑中想到若是宪王和四皇子出事,获益最大的那人,可嘴上还是斥责道:“胡说什么,此事还没定论,也许是司制房制香料的时候不小心掺进去了芫花,未必就是有人要害烁儿。”
淑妃哀切道:“臣妾从前只是一个乐府宫女,出身卑微,后来得您垂怜,才成了妃嫔。臣妾在宫中生存,靠的只不过是您的一点怜爱,可也正是您对臣妾的怜爱,让臣妾母子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能除臣妾母子而后快。皇上若您是真心眷顾我们母子,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下黑手,为臣妾母子做主啊!”
皇帝心里乱的很,淑妃方才说的,虽然武断,但也并非全无道理,怎么这么巧,他的两个皇子先后接连出事,这对谁最有利,答案呼之欲出。可他不敢相信,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会不顾骨肉亲情,残害兄弟。
皇帝凝肃的脸上露出颓败之色,将淑妃扶起来,安慰道:“你先好好照顾烁儿,不要多想,剩下的事朕会处理。”
皇帝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昭华宫,太医们确认了病症,开了药方,带着昭华宫的掌事太监去太医院抓药,人陆续走了,这场闹剧才算收了尾。
淑妃停了哭泣,一脸疼惜地坐在榻上,拿手巾轻轻地擦拭着四皇子起疹的脸,一旁的碧桃绞干另一条手巾递给淑妃,道:“虽然刚刚娘娘没有指名道姓,想必皇上心里其实已经对贵妃母子起了疑心了。”
淑妃没有回答,嘴角挂着浅笑,一下下轻拍着四皇子的胸口,哄着他安眠。
碧桃又道:“就是苦了咱们四殿下,奴婢看着这脸上的疹子都心疼。”
淑妃将手巾扔到水盆里,理了理自己乱了的鬓发,柔声道:“现在受点苦,总好过将来做人家砧板上的肉。贵妃费尽心思将那盒香料送到本宫宫里,也不能浪费了她一番心意是不是?”话音顿了顿,又问碧桃,“派去御书房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看到柳大人出宫了吗?”
碧桃点头道:“回来了,柳大人已经出宫,娘娘您好像对这位柳大人的事格外关心。”
淑妃仍有些红肿的凤眼瞟了一眼碧桃,碧桃忙低下头,“奴婢多嘴。”
“本宫没有怪你。”淑妃面带浅笑,目光放空,似乎是在回忆往事,柔柔道:“本宫以前是乐府的一个小宫女,那年科考过后,皇上赐宴御园,本宫跟着师傅去园子里奏乐替一众学子助兴。师傅很严格,要是弹错了曲子,惹了笑话,扣月例不说,回去手心里还得挨戒尺。那戒尺又粗又沉,打上三下,手心都要肿起好高,三天都消不了肿。”
淑妃抚摸着自己白若凝脂的手心,接着道:“那时我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奏,紧张之下就错了两个音。那些个学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到有人弹错了音,就哄笑了起来,我看到师傅的脸色都黑了,就知道回去少不了一顿打。这时候,有个身穿状元袍的年轻公子出声道‘曲有误,周郎顾。弹错音的姑娘定是看在座的各位俱是风流人物,才故意错了两个音引各位侧耳,算是心思巧妙’。”
碧桃问:“那位状元郎便是柳大人吗?”
淑妃点头道:“是。我那时候只不过是乐府地位最卑微的乐伶,柳大人他都愿意替我开口解围,可见他的君子风度。后来,出了谢家的事,他跪在宫门外三天三夜替谢家鸣冤,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持他。而我,就这样站在城楼上看了他三天三夜,我恨自己,为什么我处在困境之时,柳大人可以对我伸以援手,而他身处逆境,我却一点事情都不能为他做。”
碧桃劝道:“可娘娘今日为柳大人做的,已经够报答他当年的恩情了。”
淑妃淡淡一笑,恢复了宫妃的口吻:“柳大人他能对不相干的人出手相助,可本宫今日却存了私心的。容大人命人带话给本宫,本宫想到这个办法,一方面是为了替柳大人解围,另一方面,本宫也不想宪王出了事,贵妃母子就能得意下去。本宫在宫里受了她那么多年气,早就不想忍了。”
碧桃犹豫道:“也不知皇上会不会真的处置贵妃。”
淑妃冷笑一声道:“一定会的。咱们的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觊觎他的龙椅,从前对废太子是如此,更何况现在是成王。说来,本宫还要谢谢宪王,要不是他出了事,今日这事,皇上说不定也不会放在心上。”
赵钦办事效率很高,去司制房查清楚香料经手的宫女是哪个,抓到慎刑司一番威吓,那宫女就把是贵妃身边的芝兰把香料交给她的事吐了个干净。赵钦拿了供词,一刻不敢耽误呈给了皇帝,皇帝看完,默默无言了半晌,精心保养过看起来像不惑之年的脸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当晚,皇帝的寝殿中,灯燃了一宿,第二日早朝毕,皇帝在御书房宣召朱佑临和柳昭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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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芫花和甘草是相克,但是不会那么严重,作者胡诌的。
接下来就是发糖时间了,你们准备好大口吃狗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