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添了些温度,昏迷中的人稍稍安静了些,依上云略显清冷的眼眸中渐渐点燃了亮光,见她眼睫颤动,又唤了几声,依旧无人应她。
她不敢离开,唯有守着她。如同她幼时那般,只是幼时她病了,会睁开眼,会说话,会乖乖看着她,不似眼下这般昏迷不醒,如何唤都无用的。
她摸了摸阿洛的额头,烫得惊人,灵力渡予她,只可驱寒,并不能缓解她体内的伤势,她的担忧也在此处,再这样烧下去,只怕会撑不过去的。
关键在于,喂她丹药,也不吞咽。
依上云坐在那里,心内再生颓唐,犹如失魂落魄,她微微阖眸,想着如何救治,经脉断了,做一常人亦可,寿命会大为减少,随时殒命。
念此,她忽地心痛起来,有些不管不顾地将灵力渡予她,奈何阿洛依旧不醒,眼中满是后悔,是她太过优柔了。
亦是她太过自信,想着解除反噬后,便可为她修复经脉。她叹息后,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除了等她醒来,再无它法,心中蒙上了一层驱散不开的阴郁。
她的浓浓叹息声,落在穆相洛的耳畔,如风声拂过,她的神识意动,不知去了何处,待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昏暗,放眼望去,阴霾如雾,无比厚重,铺就了整条路,虚无而朦胧。
穆湘洛认识此处,也不惊慌,迈步往前走,似是走了很久,她又到了忘川河前。驻足此地,望着墨绿色的河水,她盘膝坐下来,望了眼那座桥,并未有上去的想法。
她不想走了,心中有执念,放不下,又无法摆脱,只好在此等着,好在此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多了些许声音,声音熟悉:“你怎地又来此。”
穆湘洛不回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淡淡道:“人死了,自然来此,与你一般,我陪陪你不好吗?”
寂笙讶然,走近她,见她真的只是一缕魂魄,且不全,便道:“你答应我的事可了了?”
就知躲不过这句话,穆湘洛不愿诓骗她,便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又添一句:“大祭司掌管太一门,又有血玉令,假以时日,会成功的。”
提及大祭司,寂笙又恼怒,骂道:“凭她,无济于事,没想到你是依上云的女儿,早知当初不该救你。”
这样的话,穆湘洛想了无数遍,现在听了也不觉得刺耳,反倒有些释然,只道:“我不过多活十年罢了,不用怨恨,你要是想出气,杀我也是可以的。”
寂笙睨她一眼,恨道:“你已是死人,我杀你何用,难不成让你魂飞魄散,再者你魂魄不全,我也做不到让你魂飞魄散。”
其实她与死人不同,身上绕着一缕灵气,历久不散,想来有人护住她的心脉了。
寂笙也不提醒她,心中极是恼恨她是依上云之女,人海茫茫,她看中的继承人竟是敌对之人的孩子,她气得真想让人魂飞魄散,永无来生。
穆湘洛不知她是何意,只道:“魂魄不全,是不是无法过奈何桥?”
她并不念着如何失了一魂一魄,反倒念着过桥,寂笙无奈,摇了摇头,言道:“血玉器灵当年虚弱,残存神识,是你救她,又以精血养它,陡然离体,带走你的一魂一魄。虽说你抹去它的记忆,但大祭司还是无法祭用。”
穆湘洛心动,不过可惜她无法过桥,她看了眼寂笙,心存内疚,就道:“不如我在此处陪你。”
“我不想见你,依上云一生桀骜,我也曾见过她,自视甚高,不与外人交谈,没想到你竟无她一丝风骨,不想着回人间,竟想在此长留。”
穆湘洛淡然道:“我本就无欲无求,灵力为她所废,就算为了我好,我也不想再见她,不如在此乐得自在,你救我一命,我无法完成你的嘱咐,便长留此处,伴你左右,也好过你一人凄冷。”
若想她回去,需从大祭司手中夺回血玉令,这谈何容易,不如待在此处,与寂笙为伴。
“打住,我不愿见你,你一人待在此处罢了,等大祭司炼化你的魂魄,你就会灰飞烟灭,你若与我同在,你陡然灰飞烟灭,指不定我会伤心,不如不收你。”
寂笙甩袖欲走,未料穆湘洛拽住她的衣袖,眨眨眼,可怜道:“寂笙少司命,可能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穆湘洛,你若想报恩,当初就不该诓骗我,救她出忘川。”寂笙当真怒了,对一缕魂魄又无法下手,挣脱不开,就无奈道:“其实,只要有人带你回去,将血玉再还你,你就会长命百岁,血玉乃是太一神器,将它修复,它可助你修复经脉。”
穆湘洛摇首,不依不饶,道:“寂笙少司命莫糊弄我,我不想回去,只想报恩,除非你现在过奈何桥,我便追你不得。”
寂笙被她激得真想过奈何桥,望着缠人的小麻烦,她忍住怒意,回道:“你莫纠缠我,依上云不会让你这么死的,指不定她会来此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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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虐的孩子,可以转隔壁陛下在上,甜到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