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态依旧自若，仿若在提及些许常事，她太过镇定，让穆湘洛心生不定，这般的事情，她应该隐藏多年了，她记不清她何时与大公主生疏的，她知晓的事多是穆夜告知。
她黯然，原以为是依上云自己神伤，大公主不愿亲近，故而二人多年不曾缓和，孰料，竟会是这般。隐藏多年，她抬首看去，就在那层淡然下，眉宇间隐隐藏匿着深深倦意。
这么多年，她自有城府，不愿归来，总想着自己的血怨，自己解决。然北周消息她都知晓，大公主如何屡立军功，占据朝堂，甚至传出立为太女的消息。她都曾想，大公主应该很优秀，这样的孩子，应该符合依上云心中的标准。
无疑她该骄傲的，大公主有心计，与莫九鸢二人不和，她觉得朝堂纷争，不和乃是常事，待莫九鸢死后，北周内部必然拥护大公主的。
穆湘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体会不到那般痛苦，依上云性子高冷，但幼时待她却是呵护备至，温和自不必说的。
她握紧拳，再抬首，看向依上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柳条鞭上，刹那间觉得自己不该心疼她，先心疼自己再说，她连连后退，问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这般做……”
“山中春日来得晚，朕遍寻此物不易，颇费工夫的。”依上云望着她，方才她凝神思忖，面露紧张，到底是个孩子，再如何沉稳，听到这个消息，也觉震惊。
再者，三日来，依上云一直静静跟着她，在山林中寻到她，见她睡时安稳，为她点燃篝火，不动声色地守她一夜；她骑马入小镇，改换衣衫，置办干粮，行事稳妥，不需人担心。
客栈里的东西她不敢用，就连休息，都将门窗紧闭，可以看出她是经常在外行走的。静静跟着她的时候，依上云总在想，这些年她如何过下来的，观她姿态，并不像养尊处优。
灵狐曾言，太一门的少司命并不是人人都可做的。阿洛答应寂笙之事，皆未完成，并非她无能，而是她是自己的孩子，行事尚存情谊。若她赶尽杀绝，于忘川之内弑杀自己，便都完成了。
三日内，她对这个孩子又多了一重了解，她笑言：“三殿下让朕闭朝三日，花费时间寻你，这些难不成不该从你身上讨回来吗？”
睁眼说瞎话，穆湘洛觑她一眼，果决道：“我未归来时，陛下闭朝乃是常事，如今再闭，也是往日一样，怨不得我。”
“哦……你这般倒提醒了我，你数年不归，亦花费我多年时间。”依上云唇角微笑，心情似是不错，穆湘洛愈发看不懂她，她归来不过几月，不甚了解她，更不明白她笑从何来。
依上云不愿与她浪费时间，她明日要上朝，时间紧迫。她趋步走近，竹屋不大，再退可就要退到榻旁了。穆湘洛真的有些惧她，不知为何，这种惧怕与玄虚阵内的恐惧并不相同。
她顺着视线去看，落在依上云素雅的面容上，抿唇须臾，踌躇后，言道：“陛下，其实……两看相厌，你何苦勉强自己呢……不如我离开，省去颇多麻烦的。”
“两看相厌……”依上云兀自沉吟，无奈道：“朕不知，你竟厌恶朕，不过没关系，朕不厌你，就可。”
穆湘洛心中一跳，又听她道：“废你灵力，实是无奈之举，你要恨，也可。且看你如今有何能力恨我。”
她满不在意，但她肯解释，亦是难得。穆湘洛不愿接话，扭头不看她，灵力一事，她也释然，身上经脉得以修复，也该满意了。
兀自别扭，让依上云失笑，走过去，见她要逃，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穆湘洛身子一僵，脱口道：“陛下若不厌，为何总抓着我不放。”
“你若非我孩子，你就算在我眼前杀人、做坏事，朕也不会看你一眼。”依上云捏着她的手腕，蓦地觉得无比纤细，三日忙碌奔跑，好似又瘦了些许。客栈内，她明明有将食物送过去，却不见她用一口。
抛开杂乱的思绪，依上云将人按在桌上，淡淡道：“你的话，朕都已回答，此刻起你不许再说话。”
她自淡然，穆湘洛惊恐未定，陡遭天旋地转之感，恼恨道：“陛下这番好意，我不想领受，您还是找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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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请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