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伸开,不许弯曲。”
一句话刚说话,鞭子便又砸了下来,穆湘洛蓦地觉得痛意超过了方才的羞赧,指尖不可弯曲,那么她连忍耐的方法都没有了。
额间生生疼出冷汗,她伏在那里,愈发觉得难受,不是上次撕心裂肺的痛意,却让她愈发觉得难熬,一鞭鞭将她的理智打散。
再是如何难忍,她都未曾呼痛,依上云听她呼吸沉重,便停手,恐她忍得辛苦,好心地去倒杯热水予她。一日未饮水,确实让人干渴,穆湘洛未做拒绝,就着她的手,迫不及待地饮下,缓解了些许不适。
豆大的汗水滑落在脸颊一侧,依上云抬手替她擦去,触及她微红的眼眶,想来这些泪不是因疼痛而落的,她有些无奈,低低道:“我跟了你三日,你行事有度,客栈里我为你备下的食物,你一应不用,自是警惕,可是你这番心思,我见了也心疼,你宁愿在外奔波受累,也不愿于我膝下承欢。”
闻言,穆湘洛口中未来得及咽下的热水呛入咽喉,她咳嗽几声,仰首死死盯着她,眸中生起波涛,难怪那日客栈早饭备好,难怪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她羞愧地垂首,那她联系秦侍郎之事,必然也都知晓了,细细琢磨一番,也觉释然。
依上云将水杯放回桌上,蓦地叹息道:“朕竟不知户部侍郎是你的人,亦不知你有去西楚的想法,秦侍郎在主簿一职熬了数年,去岁竟然开窍,没想到是你的功劳。”
她顿了顿,指尖挑起穆湘洛的下颚,望着她苍白的容颜,话语间带了几分笑意,道:“细细数来,你好像很多错,你要不要数一数?”
这话接过,就是自己找打了,穆湘洛摇首,觉得尤为疲倦,枉她以为自己布局精妙,殊不知早就被她识破,她恼恨道:“陛下既然寻到我,为何不现身?”
“你既然想逃离,自然有你想做的事,我若出现,岂非让你空忙!”
穆湘洛心绪繁杂,暗叹这人的心思愈发深沉,十数年的帝王磨练她的心智,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料想,她身上疼,也不想说话。
似是让她歇息够了,依上云复又握鞭,看着她身后肿胀的红痕,青紫遍布,微微踌躇,鞭梢辗转落在腿上,耳畔立时多了轻呼声。
停歇片刻后,身后痛意微微麻木,只这一鞭就将所有的痛意唤醒,她忍了忍,陡然觉得今日更加难熬,绵绵无期,她要熬上许久。
她抿了抿唇角,腿上痛楚尖锐,痛入肌理,大概罚她逃离了,她苦苦忍着,指尖忍不住弯曲,想攥紧成拳,每每这般做来,依上云总会提醒她伸直。
不知挨了多少记,她瞬间痛得近乎麻木,可一息后又被唤醒,反复多次,忍得颇为辛苦。
依上云不为打伤她,伤在肌肤表里,未曾伤筋动骨,一鞭狠狠落下,待她消化痛意后,才会落下一鞭,她有意罚得慢,看看她是否会求饶。
奈何穆湘洛只知咬牙忍住,不懂低头,痛得很,泪水划过眼角,她方知自己又哭了,陡然觉得委屈,痛得迷离间,就想挣扎。
依上云意识到她的反应,也停手,俯身望着她,眸色渐缓缓温和,“你觉得委屈了?”
一声问话,让穆湘洛顿惊,只看到她空落落的手心,一只手撑起自己,徐徐摇首,语色艰难:“陛下性子历来如此,然我非幼子……打罚随你……离开是不对……可你当初若听我一言,我又怎会想着……去西楚……定居。”
这些年的经历,让她心性凉薄,寒羽骗她十年,她不觉气恼,然依上云不同的,她二人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的话纵使不信,也该去查去问,而非那般狠心鞭挞她。
提及清水一事,依上云沉寂,双眸里闪着凄凉的光色,“此事是我之错,可你不该将血玉令送予他人,与自杀何异,这点我断断不准,我非杀你之心,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穆湘洛目光迷离,痛得厉害,指尖泛冷,她都不敢弯曲,只一味摇首:“一次不信,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依上云也不觉恼恨,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晾着她,替她将衣裳穿好。穆湘洛推开她,自己挣着想起来,可腿上疼得紧,别说行走,站立都很困难。
半跪在地上,傲气犹在,依上云也不勉强,只向她伸手:“要扶着吗?”
穆湘洛侧首,“陛下真当我是幼子,打完再哄吗?”
被她戳破,依上云蹲下来,伸手捏捏她羞红的脸颊,很柔软,熟悉的感觉,她眉眼温柔,浅笑道:“既然不让扶,那我抱你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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