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回来得很快,中宫本就是依上云寝宫,自然都是她的心腹。盘问几人后,只道清河长公主在殿内逗留一个时辰,她走后,三殿下就显神色不快。
后长昌侯夫人也过来,不过只停留两刻钟就离去,殿内所谈,无人知晓。
依上云这些年心思愈发让人难以捉摸,她听闻后,沉默不语,思索片刻,便道:“去查查清河最近动向,另外三殿下若出宫,去了何处也需回禀朕。”
能让穆湘洛主动隐瞒之事,必是那件事。依上云不觉有怪,为人子知晓生父死因蹊跷,定不会无动于衷。况且,此事确实有怪,她查了这么多年,都不知是谁动手。
当年事出紧急,她若将真相公之于众,必引来恐慌,唯有压下此事,方可得一时安宁,不会给他国有机可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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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城繁华,护城河水大有江水波澜壮阔之势,一侧酒楼林立,画舫楼阁,勾栏画栋,大有奢靡之风。北周近些年物阜民丰,民风开放些许,画舫轩窗打开,里面坐着妆容精致的妙龄女子。
勾丝拨弦,琵琶声起,幽幽唱音,顺着湖水流淌,娓娓和调,颇有意境。
穆湘洛被邀,进入一家酒肆,轩窗之外就可见妙龄女子,她遮了遮眼睛,自己起身关上窗户,看着清河长公主淡然的神色,颇觉怪异,“姑母邀我,怎地来此,陛下若是知晓我留连此处,定然不悦。”
清河淡笑,见她真的生出厌恶,也不再继续,吩咐那些画舫走远些,她亲自给人斟茶,开门见山:“三殿下为何不借此事入朝?”
穆湘洛含着笑,道:“此事已然不是我可插手的,温玉一手遮天,我能如何,给温玉当跑腿的?”
她这般直白,让清河长公主愣了下,朝中局势,大多朝臣依附丞相,而丞相是帝王一脉的人,穆依两家加一起都比不过温氏,帝王相信温玉,都不信依氏,也让人看不清她的手段。
清河也随之笑道:“三殿下并不急着入朝?”
耳畔的丝竹声远了些,脂粉味好似也远了些,她在自己衣袖上嗅了嗅,好似也染上脂粉味,她不喜便蹙眉,直接道:“陛下身体康健,灵力高深,急甚,像大公主那般?”
提及穆湘芷,清河怔了怔,大公主败得太快,让人始料不及,正因为如此,她才对这个三殿下多了些惧意。穆湘芷在朝谋划多年,仅凭一件陷害之事,就落败,只可说三殿下心思太深沉,诡计多端。
连续斗败两人,算作史无前例。
清河望她一眼,沉着冷静,暗叹自己过于焦急,圈地一案,牵连甚多,让她乱了心神。她微微一笑,道:“三殿下也该早作打算才是。”
“姑母有话直言,该知我应邀而来的目的,多说无益,拿出您的诚意,才有谈下去的必要。”
清河略显尴尬,眼眉一凝,道:“三殿下可知,伐蜀之前,明帝与陛下感情不和?”
穆湘洛微微一怔,这些她似有记忆,她当时年岁太小,加之时间久远,突然问起她一时间想不起来,示意清河继续说下去。
“约莫是中宫被焚烧之后,明帝与陛下数月未见,朝中隐有选妃的风声,依家焦急,派人入宫来询问,陛下当时未曾置喙。朝中礼部欲拟选秀规格,此时爆发于秋一案,此事不了了之。足可见明帝与陛下已生嫌隙。”
“夫妻之间生嫌隙者,天下比比皆是,姑母不可由此断定,母亲生起害人之心,众所皆知,父亲是在玄虚阵内重伤,这可与母亲无关。”穆湘洛冷眼望着她,带有些不满。
清河眼神一暗,声音沁入几丝寒冷:“明帝伤重不假,难道当真无力回天?陛下灵力高深,难道她就不能施救?”
穆湘洛沉默,眼中光影流动,眉心蹙起几缕愁绪,依上云都可修复经脉,为何救不回明帝。
她沉默不语,清河抿了一口茶,与她料想的并没有错,声音低沉再道:“当年守护明帝的侍卫,皆被杀,罪名是守护不力,这与杀人灭口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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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阿娘太聪明了不好。
依上云:……
三殿下:我要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