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牵扯其中,着实让人诧异,依上云沉默,穆湘洛昏昏欲睡,靠在那里打哈欠,秦漪见到后便起身,道:“属下接着去盯着,先退下了。”
外间大雪纷飞,殿内很暖和,穆湘洛见她退下后,才懒懒道:“陛下想诱鱼上钩,不曾想竟钓到舅父这条大鱼,好在这条鱼懂得分寸,咬不到肉就走了。”
话语皆是讽刺,依上云睨她一眼,也不去理睬她的话,自顾自想着此事。穆湘洛最见不得她不说话,西山上便是如此,清冷如冰块,她唇角弯了弯,道:“陛下设局,何不设大些。”
依上云揉着额角,依旧不理她,穆湘洛自讨没趣,往后靠了靠,闭眼睡会。她想得深远,既然建城刺史被左相放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与左相平级的便是右相柳伯彦。柳伯彦出身清流,为相之才,自是清贵,多半不会应允,因此偌大平阳城,能接下这桩事的唯有宗室。
宗室里以宣王与清河长公主为首,宣王眼高,去岁儿子惨死,虽说过继子嗣,终究不是亲子,若是可以利用,比等着他们闹腾要简单多了,也不会引起朝堂太多的动荡。
可惜,陛下不搭理她……
她合上眼后,想的已然不是朝堂之事,回到宫中几日,虽说与在船上无异,可此地终究不同,灵狐枫糖在此处。灵狐……她心中有不详的预感,外间大雪似从缝隙中渗入,她若要活命,就必须真正掌控血玉,这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
可灵狐狡猾,必不会说实话,眉心一跳,心口处的伤似又作祟,疼得她头脑晕眩,混乱间抓住来人的手腕,死死扣住。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依上云由她扣着手腕,仿若要捏碎腕骨。她只微微蹙眉,心中默然叹息,只伸出手扶住她,低低责备:“让你胡思乱想……”
口中虽说如此,依旧在她身旁坐下,无奈摇了摇头,穆湘洛靠在她的肩上,声音略显虚弱,“非我要想,是不由自主地想,躺了几月,若脑子再迟钝,就真的废了。”
“皇家不缺聪慧之人,若是平凡度日,也可。”依上云抬手抚上她的脊背,宗室里那么多碌碌无为之人,依旧活得滋滋有味,像他们那样,虽说无可取之处,可到底会一生顺遂。
她的想法变得很奇怪,穆湘洛闭眼听着,心口的疼痛暂缓,她道:“阿娘变了……”
“世人都善变,朕也是人,有何不可,你再聪慧又如何,到底只有一条命,忘川走了那么多回,还想不明白,若是愚笨些,哪会有这么多麻烦。当年若非被盛名所累,莫九鸢怎会认为你挡着她的道,寂笙怎会看得上你,怎会临终将太一门托付给你。”依上云面容平静,眸中已是波涛顿生。
平常话语不多的人,多说几句反倒让人觉得吃惊,不过穆湘咯在意的是她竟会主动提起莫九鸢,这人是她心中的结,缠缠绕绕,约莫是个死结,解不开了。
“陛下就是想得太多,亦是为盛名所累,莫九鸢与秦晗皆是同样的道理,您心中的盛世图景,自己一人完成不了,必要旁人协助的,只是信错旁人,心中万分懊悔。”穆湘洛将她心中话说出来,她任人唯贤,柳伯彦那般清流之人若在前朝,定不会被任用,他非大家子弟,处事不够圆润,但其心亦正,赤忱之心亦是百官中难寻的。
她唠唠叨叨说了几句,犹如稚子说着无趣之事,也不知依上云有没有听进去。
依上云则静静凝视着屋外大雪,她想起昨日七夕告知她,今日去见灵狐。她起了杀心,既然灵狐不为她所用,也无留在世上的必要,但七夕称她要试试,眼下应该去了。
平阳城的雪每年都很大,宫道上的宫人挥着扫帚,在大雪中走来一人,撑伞提着食盒。食盒里也不知装了何物,香气诱人,宫人冻得在原地跺脚,余光扫了几眼,就继续扫着大雪。
七夕平静地往前走,白雪皑皑,眼前疾步走来一人,从她身旁过的时候便停下,打量她两眼,怪道:“七夕,你竟然可以在后宫自由行走。”
“是啊,比不得你,进不去中宫。”七夕淡淡地刺了一句,抬脚往前走去,穆夜拦住她的去路,夺过她手中遮雪的伞,遮于自己头顶。
瞧着眼前芝兰玉树般的俊秀公子哥,七夕心中恼火,“二殿下您的气度在何处,自己无伞也就罢了,凭甚夺我的伞。”
“气度给外人的,不给自己家人的,七夕我觉得你和阿洛那个丫头是不是瞒着我何事,我不就夺她一盒点心,用得着不让我进中宫吗?还有你自由出入宫廷,这可不是母亲对待太一门人的态度,若论往常,早就拖出去砍了,哪儿容你这般四处晃悠。”穆夜自然知晓中宫有小厨房,不用经过御厨房,他紧盯着七夕手中食盒。
七夕被他搅得头疼,将食盒往身后藏了藏,解释道:“这是我做的,陛下今日好似下厨了,二殿下可去中宫去看看,三殿下养伤,陛下甚是闲暇。”
穆夜纯属闹着玩,上次顺手牵回去的点心口味太淡,他就晓得是为病人准备的,本想得空去给阿洛赔不是,谁知道中宫宫门紧闭,不仅如此,还设置结界,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个阿洛,太小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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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抱歉抱歉,请的演员都是吃货,见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