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备了,谁钓鱼不备鱼饵,你当傻子吗?许是用完了,我让人去拿。”说完,她又吩咐宫人去取鱼食。
一番折腾下来,已然午时了。依上云缓步而来,掀开帷幔,瞧着那个背影,有些奇怪,“你不在殿内修养,跑这里钓什么鱼?”
秦漪闻声回身,顿觉眼前出现明媚骄阳,指尖戳戳三殿下,自己先退出亭外。
穆湘洛听到声音都没回身,依旧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鱼竿,又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想喝鱼汤。”
石子路在雪后有些湿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漪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下去,回首见到此起彼伏的纱幔,忙去寻七夕,三殿下当是魔怔了……
依上云不明所以,也瞧见那支鱼竿晃来晃去,走过去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道:“你别晃,这番大的动静,鱼不会上钩的。”
“阿娘,我钓了您去做,如何?”穆湘洛将鱼竿丢给她,又抱着自己的手炉,踮着脚看一眼,下面好似有鱼在打转,她奇怪道:“您看看,有鱼饵那么大的甜头在,为何不咬钩呢?你说是不是它们太聪明了,还是我这个鱼饵太小,没有诱惑力呢?”
“你声音小些,它们就上来了。”依上云睨她一眼,一手握着鱼竿,一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热乎乎的,又见她穿得多,应当不会受寒,这才放下心来。
穆湘洛围着栏杆走了两圈,那鱼还没有咬钩,她叹息道:“一定是他们太聪明了。”
依上云也觉得奇怪,顺手将鱼竿拎起了,上面的鱼饵早被咬得所剩无几,她方道:“不是它们聪明是你笨,鱼饵太少,如何上钩。”
“我方才放了很多,都给他们一口一口咬完了。”穆湘洛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姿态悠闲,那模样倒像是依上云垂钓,她是旁观者。
她唠唠叨叨地又复聒噪的模样,依上云想拉着她回殿,她死活不愿,摇头:“我想喝鱼汤,这里面的鱼味道定然鲜美。”
“那你闭嘴,不要说话。”依上云无奈,命人在湖中洒了鱼食,才将鱼饵放入水中。穆湘洛巴巴地凑过去,对于她的做法嗤之以鼻,“阿娘你把他们喂饱了,谁还会咬钩。”
“贪得无厌的自会咬钩。”
鱼在下面奋战,穆湘洛在上面发呆,眨眼的功夫,鱼儿咬钩了,她瞧见依上云的方法有用,钓上来的自然是贪得无厌的鱼。她又继续发呆,将自己整个人放空。
她发呆的功夫,依上云钓了三尾,望着她整个人似傻子一般呆坐着,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心中奇怪得很,吩咐宫人将鱼收好。她捏了捏阿洛崩得紧紧的小脸,“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方才您说咬钩的都是贪得无厌的人,那前几日咬您钩的舅父是不是也是贪得无厌?”
依上云脸色沉了沉,穆湘洛立即把嘴闭得紧紧的,适可而止,点到即可,她挪着身子去瞧那几条鱼,嘟哝道:“阿娘今日有时间吗?若是闲暇不如做些鱼汤吧,冬日虽说暖锅好吃,可我觉得还是鱼汤鲜美,虽说七夕不让我吃还海鲜之类的,但是喝些鱼汤好像也是可以的吧。还有您若是做汤的话,不如顺道做些点心吧,毕罗也可、红豆糕都可以的。”
唠唠叨叨真像平常人家闺阁子女要吃食的那般,依上云被她闹得没脾气,想起方才秦漪也在此处,顿了顿,又道:“秦漪都告诉你了?”
“也没有啊,她不肯说,我就套了几句话,她笨得厉害,就说出来。”穆湘洛昂首,脸上三分诚挚的笑意,看上去十分实诚。
依上云明白她确实有套话的本事,水寇一事,可大可小,但比起谋逆,到底要小得太多。前者最多满门牵连,后者却是牵连三族甚至九族,她只想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若想朝堂不可动荡,水寇一事确实可以利用。
她道:“说出你的馊主意吧。”
穆湘洛苍白的小脸上染上几分阴冷,不笑了,道:“就像您方才那样洒上些鱼食,再不济将鱼饵上的肉多放些,他们若贪得无厌自然咬钩,若不是,阿娘再等着就是,此事当作我没说,再者二殿下那里心向着穆氏宗室,水寇一事事关您的安全,他不好再包庇的。”
总之,穆氏可动,但不可连根拔起,穆夜毕竟是皇子,本就与依家不亲,又在孝文帝跟前养过几载,自然而然心就念着穆氏的好,虽说不会因穆氏与自己的母亲闹反,但都会留着疙瘩。
“穆湘洛,你掺和此事又是为何?朕可不记得你与穆氏有何往来?”依上云话语间带着几分讽刺,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孩子。
穆湘洛站起身,用一旁帕子擦擦自己手,蹭到依上云身旁,凑到她的耳畔,低低道:“我是为了您好,博些好名声,至于谋逆之事,穆氏也站着大理,您夺了人家江山啊,再者也为了防止二殿下对您生起误会,我多好啊。”
依上云毫不怜惜地将她推开,冷哼道:“少将自己想得那么好,你是为了你头顶上那个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