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支流冲出的范围比想象中要宽广许多,整片地面都被人进行了精心修缮,边缘近河流处有大理石制成的围栏相隔,围栏内以石砖砌成地面,正中央一条汉白玉铺设而成的宽阔道路,平直地延伸到了远处的黑暗中去,道路两旁分别盘踞了形态各异的蛇形塑像,隔五步便有一座,姿态动作栩栩如生,看上去十分骇人。
白霁和钟林晚踏上大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见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庞然大物渐渐显出了身形,离近了便能看清是一座伟岸“城门”,气势恢宏,高十数丈,看上去便像城门一般,门体紧依山岩而建,其后的部分似乎镶在了山体中。
两人对视了一眼,白霁冷淡开口:“同万劫山顶的建筑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知建在山底留作何用。”
“作陵墓。”钟林晚定定注视着眼前大门,“是皇陵。”
此扇门一看便非常人手笔,白霁早猜想是贵胄陵寝,却未敢确定是一座皇陵,转眸看她一眼,“你怎知晓。”
“听村里的老人讲的,”钟林晚缓缓吐出一口气,“据说封目村的“目”字本是墓穴的墓,后来才改为了另一字,村内之人皆是修筑陵墓时偷逃出来的工匠侍女,陵墓修成后未免陵墓位置结构泄露,参与修筑过程的人都会被封入墓中陪葬,所以工匠们在未修好时便会悄悄修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这些人逃出后恐被外人发现惹来杀身之祸,干脆留在了这深山之中,一代代传承下来,便变为了现在的封目村。”
“如此。”白霁又将视线投向面前漆黑无泽的大门,浑然一体的门页庄严肃穆,难以想象内里是怎样一副样貌,“你可曾听说此处是何人之墓。”
“不曾,”钟林晚轻轻摇头,“村人只知是七国相伐战乱四起的动荡年岁有了此村,具体为何人修筑早已无人知晓。”
“春秋战国时蛮州属楚国地界,或许是某位楚王的陵寝。”白霁的目光落在两扇门页的中间位置,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隙正夹于其中,与漆黑的门页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陵内为防盗墓常设置数道机关,贸然进入会有危险。”白霁垂眸看向身侧的钟林晚,“不能将你独自留于
此处,你便随我进去罢。”
“好。”钟林晚冲白霁笑了笑,眸子里亮晶晶的,小心地牵住白霁的手,“有小白在,我不怕的。”
白霁闻言动作顿了顿,片刻后手指微微收拢,牵着钟林晚慢慢向门内走去。
门页间的缝隙将好容一人侧身通过,门体摸上去高低不平,不知被刻上了什么东西,没有光照下看不真切,白霁侧身进入门内,牵着钟林晚的手将她也带了进来,内里依然是黑沉沉的一片,黑暗在这里仿佛有了形体,两人在原地站了许久,却还是无法看清三步之外的物事。
“走罢。”在此等着也是无用,白霁摸索几下触到了墙壁,开始扶着墙慢慢前进,墙面与手指接触的地方平整光滑,脚下亦未碰到什么东西,两个人安安稳稳地走了一炷香,白霁忽然停下脚步,“有门。”
这间无比宽阔的内室似是已到了尽头,白霁的手触上了一个冰冷的圆形物事,看样子是个门环,眼下未发现洛渊她们的踪迹,自然要继续前进,白霁未多犹豫便用力转动了门环,门对侧传来木块的摩擦声响,插销被缓缓拨开。
“吱嘎——”木门随着推动发出一声悠长叹息,累积了千年的尘土随风飞扬,白霁后退一步,抬手挥散了钟林晚面前的灰尘,正要先踏入进去查看情况,左手忽然被人用力拽住了。
“没人。”钟林晚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出惊恐神色,白霁感到掌心的柔软正微微发着抖。
“没有人在里面!”钟林晚大口喘息一声,似乎想以此缓解自己的害怕,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白霁即将迈出的动作随着她呼唤一顿,随即反应了过来,面前这扇门是**上的,洛渊她们没有进入后特意将门插上的必要,况且门上的灰尘不会说谎,她们是第一个开启它的人。
白霁向身后环视一周,黑暗依旧紧紧挤压着两人,闷得人喘不过气,此处绝对没有活人气息,假使真有人藏在这里,听到人语声也该出来了才是,怎会如此安静。又或是对方根本不想被她们发现,便藏在这黑暗中静静看着她们。白霁面色微沉,门未被开启,洛渊她们便未进去,可地上的血迹分明显示她们跑进了这座王陵中,难道一大帮活人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可能有其他入口。”白霁沉思片刻,很快稳了心神,拉着钟林晚继续扶墙向前走去,如此转过一周必然能寻得另一出口,此时距两人进入已过去了半个时辰,白霁脚下不由加快,现下这种情况太过诡异,便是她能受得钟林晚也受不得太久。如此摸过了半周,脚步再度骤然停了下来。
身侧之人站在原地许久未动,钟林晚心中担忧,忍不住小声问了她,“找到出口了吗小白?”
“是大门。”白霁的手指抚过墙面时忽然落了空,空处不宽不窄,正是她们由大门进入的那道缝隙。
此时两人已将整间内室转过了一周,除了最初她们开启的那道门外没有找到任何入口暗道,那批人是确确实实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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