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没听过这首歌，但女歌手的烟嗓极度沧桑，尾音部分又拉得太长，他觉得浑身毛糙糙的难受。
“这什么歌啊？”江北问。
见他反应激烈，沈慕南故意调高了一档，“不知道，随便下的。”
江北没话找话，“还挺好听的。”
沈慕南扬了扬眉梢，带着三分不经意的玩味，“是吗？”
江北也意识到自己的恭维太过虚伪，索性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江北的家位于一个还算热闹的地段，房子不大，大概八十平，是他妈前几年给他买的。
在房价水涨船高的北市，这房子其实算不错了，北漂的那些年轻人，哪个没为房子愁坏了心思？
江北挺知足的，杨馨却老觉得这房子太小，当婚房不合适，想让江母搬到这边来住，他们俩住到江母的大房子里，江北当然没同意。
他俩为房子这事没少吵架，说到底，还是三观不同。
到了家，江北一头扎进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杨馨给沈慕南倒了杯茶，又切了盘水果，大概是觉得尴尬，杨馨把江北喊了出来。
“你陪着弟弟吧，我来做饭。”
“他口味淡，菜里少放点辣。”江北提醒道。
“知道了。”
江北放了心，也坐到了沙发上，跟沈慕南隔了断距离。
桌上的茶水果盘，沈慕南没有动，他状似无意地扫几眼房子的摆设布置，还算整洁干净，果然有女人在的地方，总归不会太脏乱。
“你俩在同居？”沈慕南突然问道。
“嗯，我俩准备十月份结婚。”说着话，江北用牙签叉了块猕猴桃递过去，“吃啊，挺甜的。”
“我不吃。”沈慕南摆摆手，嘴角扯出了笑，“十月份结婚，那没几个月了。”
江北没有听出男人的话里有话，依然老老实实的，“很快了，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沈慕南拿起杯子抿了口茶水，细抿的当儿，冷冰冰地刺了江北一眼。
无风无浪的夜晚，一切看似如常。
一会儿饭菜上桌，三人落座，江北和他女朋友挨着坐，沈慕南坐在他们对面。
餐厅的柔光倾泻，杨馨得以看清了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斯文是真斯文，吃饭细嚼慢咽，没有一句闲言碎语，连喝汤的动作都轻轻柔的，优雅与生俱来，没人会认为他这是在故意端着。
“你尝尝这个，你嫂子的拿手菜。”江北夹了块油焖虾丢进男人的碗里。
沈慕南微微一怔，手指也跟着顿了顿。
直男的马虎心眼，并不能留意到唇齿间的二次接触，江北的心更是大，丢完大虾，又给他弟丢了块排骨，直率热情得令人措手不及。
“别愣着了，吃啊。”江北招呼道。
沈慕南眸色渐沉，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抿了抿唇，“饱了。”
江北嘴里还包了一口饭，不甚清晰地唔囔道：“那，去客厅看电视吧，歇会儿。”
“我回去了。”沈慕南没打算久留，拿起脱下的西装外套去玄关处换鞋。
杨馨赶紧放下筷子，细细擦了擦嘴，“江北，我下楼送送弟弟。”
江北？改名了？沈慕南愣了下，“不用麻烦。”
“应该的，不麻烦。”杨馨的声音很甜，也很热情。
“那你送送弟弟吧。”江北终于咽完了那口饭，也走到了玄关处，看着沈慕南叮嘱道：“晚上开车慢点。”
沈慕南敷衍似的点了点头，换好鞋就走出了门。
江北也想去送送，迟疑了几下，最终还是缩回了脚。他不笨，知道沈慕南不待见他，先前的表面客气只是那人出于礼貌，要是自己再跟过去添堵，就有点太不识相了。
电梯从六楼下到负一楼，杨馨默默跟在后头，沈慕南没有兴趣搭理背后的女人。拉开车门的一刹那，沈慕南忽然转过身，女人没注意直接就撞进了他怀里。
“嫂子，走路要看着点。”沈慕南悠悠沉沉地说。
“对、对不起。”杨馨垂眼，尴尬地站直了身子。
瓜子脸，蒜头鼻，嘴唇上抹了点豆沙色口红，属于清秀那一挂，算不上好看。
地下车库的光线昏暗不明，气氛被模糊成一团暧昧。
少顷，沈慕南道：“我走了。”
杨馨此刻极不自在，脸上热得似火烧，垂着头小声地说：“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沈慕南便伸去手把杨馨腮边的一缕碎发给她别到了耳后。
杨馨吓了一跳，抬头直愣愣地望着他。
男人和女人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再流连几许，关系总能模模糊糊变了滋味。
沈慕南笑了笑，语态得体，“头发乱了。”
“开车小心点，再见。”杨馨没敢看他，扭头走了。
沈慕南敛起嘴角的浅笑，眼神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派阴沉，从车里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刚才摸过头发的手。
江北在厨房里收拾碗筷，听到开门的动静，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走了出去，刚想问她上次去超市买的洗洁精放哪儿了，话还没脱口，又是一阵“砰”的响动，杨馨失了魂一般进了自己的卧室。
怪异的举动，江北也没去深究，进了厨房翻箱倒柜地找洗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