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如此，所有人的知情人都死光了。”方好说，“她的运气真的很好。”
“是的。”凌冰看着周琴，“她没办法，只得自己主动提出亲子鉴定。说句实话，我是那个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那个时候吗？”周琴苦笑。
“是的，周女士。”凌冰看着周琴，“当初是郑倩将孩子抱到林家，是王管家做的亲子鉴定。姜伊说林云不是林家的骨肉，不是你的亲孙子，如果你真的无辜，按理说，你应该跟林自辉反应一样，心中最起码会产生一定的动摇，这才是你正常的反应。而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哪怕有所怀疑，也应该强烈反对亲子鉴定。就像林自辉先生当初的反应一样。”
说罢，凌冰看向了林自辉。
林自辉深深的谈了口气。
“是的，我那时心里非常害怕。”林自辉用复杂的目光看了林云一眼说，“我真的好怕，我活了七十多岁，我真的好怕我活在世上到连最后一丝血脉都没有留下。当时我甚至这样想，哪怕林云的身世真的有问题，我不去查不去追究，他就是我的亲孙子！一样能够继承我们林家！真的，我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
“这才是正常人的心理，这才是正常长辈应该有的态度。”凌冰深吸一口气，转向周琴说，“毫无动摇的你，除非心理上非常强大，否则，你一定非常肯定，林云的亲子鉴定结果，根本不可能出差错。”
说完，凌冰慢慢扭头看向林云，用怜悯的语气说：“毕竟，他是你亲手创造出来的。”
林云慢慢站起身，他看着周琴，看着疼爱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祖母，嘴唇颤抖着，到最后还是没能再说出什么苛责的话，只是忍不住颓然泪下。
周琴眼圈发红，她颤着身子转过身，目光掠过方好、凌冰、林云，最后看向林自辉，轻轻发出一声冷笑。
“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林自辉泪湿眼眶，一把拽起周琴说，“你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
“别碰我！”周琴突然猛地甩开林自辉的手。
她用力很大，看起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至于后退了很远，猛地跌倒在地。
林自辉也是一个踉跄，扶住桌边才堪堪站稳。
“奶奶！”林云惊呼一声，含着泪就要上前扶她。
“别动。”周琴慢慢的起身，她看了自己的孙儿一眼，微微的摇了摇头。
林云猛地停住脚步，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林自辉！”周琴指着林自辉，脸上露出一丝悲哀的笑，她就这么看着与她共度一生的丈夫说，“我不懂感情，我心狠手辣，可这一切是谁逼我的？你骂我心狠？呵，林自辉，三十年前你将那个女人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不抱任何期待了！”
林自辉的嘴唇颤抖着，他看着周琴，那眼神也不像看着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发妻，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看看我，林家的夫人，我也是出身高贵、门当户对的大小姐！那个女人凭什么跟我争？凭什么？”周琴双眸通红，凝视着林自辉说，“她走进这栋宅子的时候，私生子都已经多大了？你在乎过我的想法吗？你哪怕有一分一秒，考虑过我这个结发妻子究竟是什么心情吗？”
“可是，我问过你。”林自辉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说不在乎，我开心就好……”
“呵，我当然要这么说了，难道我要跟你大吵大闹，让你把财产都留给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吗？”周琴看着林自辉，冷笑道，“从那时起我就戴上了面具，我得温柔我得大度，我要我的儿子继承一切！他才是林家的继承人，他才是！”
“可是你的儿子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脾性。”凌冰悠悠说道，“他风流成性，在外面有很多女人。甚至有的女人找上门来，说怀了他的孩子。”
“我不会让那些女人生下私生子的！”周琴满目厌恶，却不禁低下头，露出了脆弱的神情，泪水沿着她的脸颊落下，她喃喃说道，“我讨厌那些女人，我讨厌她们……”
“然而你却不得不想办法制造出一个林云，不得不让郑倩留在家里。”凌冰说，“要掩藏一个谎言，就要用一百个谎言去掩饰。在这样做之前，你想过后果吗？”
“想过啊。”周琴的脸色平静下来，她慢慢的勾起嘴角，看着林自辉说“如果实在瞒不住，那就不必瞒了，反正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林自辉愣怔了片刻，慢慢看向了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