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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和天意一拍两散!(1 / 2)

夜色已经深沉, 皇宫中大部分灯火已经熄了,皇宫外却被火把映照的恍如白昼。

虞世基与一群官员就在皇宫的宫门处坐着,一侧是光明, 一侧是黑暗,他们就在这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坐着, 或看着外头的光亮出神, 或看着皇宫的黑暗叹息。

不时有士卒惊讶的看着虞世基等人, 这个时辰赖在皇宫不走可不像是他们的行为。

“少管闲事,若是被刺客潜入了皇宫,你我人人脑袋落地!”士卒头目低声恶狠狠的警告。一群士卒心中一凛, 急忙盯着火把下的空地, 再也不敢大意。

宫门处,某个官员低声道:“虞公, 圣上……”虞世基轻轻的摇头。那官员慢慢的闭上嘴,神情中的惊慌更加重了。他转头看聚集在宫门前的同僚,一张张熟悉的脸之下, 是无数的贪赃枉法,要是大越国掀起了翻旧账的浪潮,他们人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圣上说过既往不咎的。”这种傻逼弱智一样的言论是不会有人提出来的,当年胡雪亭招募他们到丹阳的时候说过只要在丹阳老老实实, 就不在乎他们的过去之类的言语,但帝皇的言语信用度其实是极低的,昨日为了利益可以叫北面的胡人爸爸,明天同样为了利益, 可以把北面的胡人骂到死。

一群贪官污吏神情凄惨,还以为胡雪亭是少有的说话算话的皇帝,没想到还是要被清算啊。几个官员打着眼色,能够过几年安稳日子已经不容易了,看开点吧。众人期盼的看着黑暗的皇宫,还有没有机会挽回?毕竟胡雪亭还没有做出决断。

“虞公,我们还有机会吗?”某个官员低声问道。虞世基默然,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认识胡雪亭这么久,少有的完全不知道胡雪亭在想什么。

“天心难测,我等只能尽人事了。”虞世基道,一群官员神情更凄楚了,虞世基看不清楚未来,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皇宫中,几个宫女挑着宫灯慢悠悠的在花园中走动,停在了某个假山前。

张夫人从宫女们后面走了出来,看看远处的黑暗中,依稀有人坐在那里。

“还是那样?”张夫人问道。宫灯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王奶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低声道:“还是那样。”语气中有些慌张,小小姐今天很不一样,却又说不明白哪里不一样。

张夫人低声道:“若是出现异样,把小雪岚抱过来,别管她有没有睡醒。”王奶妈点头,二小姐是小小姐心里最后的牵挂了,若是再不能拉住她,那谁也拉不住她。

张夫人看着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胡雪亭,多年前,那个明明没有武力却拿着匕首血洗长街的女孩子身上,她同样感觉到了与今日一样的异常。

“又是一次大改变啊。”张夫人叹气,那一次之后,胡雪亭从殴打小朋友的纨绔子弟飞速的走向了杀人放火的恶魔,这一次,胡雪亭又会走向何方?

只是,张夫人有些不明白胡雪亭为什么会再次面临世界观的巨大的改变。在张夫人看来,那一次洛阳长街喋血,是善良面对邪恶的无奈,胡雪亭选择了以暴易暴,以恶制恶,以杀止杀。可这一次,又是什么刺激了她呢?仅仅是要不要清算虞世基等大越官员以往的劣迹,就会刺激了胡雪亭?这事有什么好刺激的?身为帝皇,一句话就赦免了所有人以前的罪孽,又有谁敢不服?张夫人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觉自己真是愚蠢,甚至对长街喋血刺激胡雪亭巨变的理由也有些不那么确定。

“这世上,真正了解胡雪亭的人只有杨司徒和石介啊。”张夫人微微叹气,两个人都再也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黑暗中,胡雪亭忽然纵声狂笑:“好,好,好!你了不起,可是别以为我就输了,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

众人一怔,急忙转头看去。

一道璀璨的剑光突然冲天而起,划破黑暗的天空,直上云霄。

“以为我身怀穿越的重任,就要带百姓走向美好生活?”

“以为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大随,就要提前几千年实现法治社会?”

“以为我站在世界的顶端,就要为了整个人类历史负责?”

“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就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凭什么!”

“我就要走脑残玛丽苏的道路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天空忽然雷声隆隆,数道闪电划破长空,照射的天地间闪亮一片。

花园中,胡雪亭手持长剑而出,背后的电光映出她的发丝乱舞。

“来人,传旨天下,朕要建立神国!”胡雪亭猖狂的大笑。

“朕要建立一个宗教帝国!什么联盟制,什么法制,什么君主制,全部去死!朕要建立一个宗教和皇权合二为一的国家,任何不信朕是神灵的人全部去死!”

宫门口,虞世基张大了嘴,宗教帝国?至于玩得这么大吗?但无论如何,明显抛弃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胡雪亭绝不会为了他们以前的污渍而处死了他们。

“圣上本来就是神灵,自然该以神灵传世。”虞世基干脆的跪下,身后一大群官员机灵的跪下磕头。“圣上就是神灵,神灵就是圣上!”

“哈哈哈哈!”胡雪亭大声的笑,终于彻底的走上了反人类反历史反文明的道路了。

“看我怎么毁灭这个世界!”她张开了手大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个贼老天称心如意。

皇宫中,小雪岚在雷声和喧闹中呼呼大睡,再大的声响也休想阻止她睡觉。

“师父,姐姐……”小雪岚在睡梦中说着。

……

裴蕴赶到的时候,皇宫中已经挤满了人,他差点没能进入皇宫。

“咦,修闻。”裴蕴注意到了挤在他前面的是张修闻,原来张修闻打赢了胜仗也回来了。张修闻努力的挤着,百忙中回头看了看,客气的招呼:“裴公。”然后继续用力的挤,今天的皇宫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好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官员也都赶了回来,大越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官员齐聚一堂过。

“裴公,圣上真的要……”不时有官员见了裴蕴,小心的问着。大越疆域不小,所有官员赶到余杭也耗时耗力,各种小道消息早已漫天飞,所有官员都知道了胡雪亭要建立宗教神国。想想皇宫之中建立起高高的坐在九十九瓣莲叶的莲台上、一手宝剑一手算盘的胡雪亭雕像,众位官员就冷汗直冒。

裴蕴并不回答,努力挤了好久,终于挤到了他的班列位置,看到虞世基被人挤在墙上,一只胳膊在前,一只胳膊在后,来不及嘲笑,奋力的挤过去救他出来,不等虞世基道谢,就扯着他低声问道:“圣上为何要宗教立国?”这声音原本是很轻很轻的,但附近的人立刻安静了,吵闹喧哗的大殿光速寂静,还在外头没能进入大殿的官员都机灵的竖起了耳朵。

虞世基看看周围一大片盯着他看的眼睛,摇头:“这回老夫是真的不知道。”宗教有什么用?看道教佛教就知道了,道教整天炼丹想要长生,只要有钱买药,恨不得永远不下山;佛教有钱的很,菩萨都是贴了金箔的,再小的庙也有几千亩佛田,无数的信徒傻乎乎的捐钱,但想要这些信徒为了佛教造反,难度又大得和登天一般。

“星君教倒是很能打,只是……”虞世基没有继续说下去,丹阳的狂教徒那是个例中的个例,根本无法重复,大越国如今也是家大业大了,就没能产生更多的狂信徒。

裴蕴重重的点头,眼神中透着忧色。胡雪亭不会以为那些被强征入伍的百姓喊着“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就表示他们是胡星君的忠实信徒,可以为了星君生,为了星君死了?

大越的士卒只是一群被驱赶到了战场,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爆发斗志的普通人而已,脱下军装,对胡雪亭未必有多么的崇拜,更谈不上“信仰”二字。

周围的官员们用力点头,千万不能因为大越的士卒敢拼命,就错误的以为那是宗教信徒,差距大着呢,瞧整个江西反叛就知道,忠心度其实是零。

“天高皇帝远。”这句烂透了的言语将百姓的忠诚说得清清楚楚,远在天边的皇帝有个P的好忠心的,对村长忠心还能多分块猪肉,对远在天边,一辈子见不到面,说不上话,享受不到好处的皇帝有毛个忠心度?换谁做了皇帝不是继续种田纳税。

“这以宗教立国,吾实在是看不出一丝的好处。”虞世基道,宗教是神灵说了算,朝廷是皇帝说了算;宗教是一群和尚道士传教士掌握信徒,朝廷是一群官员管理百姓;宗教要收取信徒各种捐款,朝廷是收取各种赋税。两者在权力之上何其相近,也就是换了个称呼而已,胡雪亭以宗教立国,又能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呢?除了被更多的人嘲笑和鄙夷,留下千古骂名之外,实在是想不到一丝的好处。

“只怕大越会更加的动荡。”裴蕴担忧道,胡雪亭以宗教立国,是不是要建立很多寺庙,是不是要建她的雕像,是不是要派许多传教者,哪一个不是有无数的漏洞、无数的矛盾?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组建和推崇宗教的人都是因为没有当皇帝却想要皇帝的权利,胡雪亭只是小县令的时候玩宗教很正常,当了皇帝还要玩宗教愚民这一套就未免不太符合身份和实际了。

“圣上终究是年轻了些,若是有些差错,你我老臣定当力挽狂澜,以死相谏!”裴蕴厉声道,脸色严厉和郑重至极,就差揪着虞世基的衣领说话了。

虞世基重重的点头,也是厉声道:“身为朝廷重臣,理所当然。”

忽然,虞世基和裴蕴都是一怔,古怪的看着对方。

“嘿嘿,卖狱鬻官的虞世基也知道大义?”裴蕴淡淡的道,眼神中又是悲凉又是苦笑。

“嘿嘿,贪赃枉法的裴蕴也知道大节?”虞世基眼角微微有泪水打转。

“时也命也。”裴蕴放声大笑。

虞世基和裴蕴二人在大随朝是绝对的奸臣,人人得而诛之,可是,这是他们想要做奸臣吗?以虞世基为例,虞世基家境中落,在大贤门下苦读,道德指数若是低到了脚底板,早已被大贤赶出去了。虞世基在前朝陈朝为官,数次劝谏陈朝皇帝以百姓为重,陈朝皇帝理都不理,差点干掉了他;虞世基在陈灭后到了大随为官,又数次劝谏杨広节俭,注重民生,又差点被杨広干掉了。

虞世基的选择就只剩下了三个。

要么讲究气节,与杨広死杠到底,然后被杨広砍死,以大随的官场而言,死了也未必能留下忠义之名,更谈不上弘扬正气于天下了,多半是死了就死了,与千千万万个被昏君处死的忠臣一样,记得的人都没几个;

要么独善其身,辞官归隐,在乡下种田为生,但是大随到处都是门阀,到处都是贪官,没钱没地位没门阀去了乡下,随便一个村长就收拾了他;

要么就是跳入大染缸打滚,成为昏君身边的奸臣,过得舒舒服服,长命百岁,脑满肠肥,但是遗臭万年,为人不齿。

虞世基很现实的选择了做奸臣,能够在金山银山中打滚,享受人上人的乐趣过上一生,谁在乎死后遗臭万年或者铸铜像跪在忠臣的坟墓前。

但这终究只是虞世基的无奈之举,他也想站着也把钱赚了。

“近朱赤,近墨黑,如此而已。”虞世基和裴蕴真心想不到,奸臣了一辈子,到了老了竟然要成为死谏的愚忠之臣了。

附近一些官员伤感又佩服的看着虞世基和裴蕴,日久见人心,板荡见忠臣,古人诚不我欺。

“我等愿意与虞公裴公共度国殇!”一群官员大声的道,国殇这个词语都用了出来,可见悲愤至极了。

“都退下,这里有我和虞公在,还轮不到你们。”裴蕴沉下脸,恶狠狠的看着一群年轻的官员的面孔,大越的官员底子不错,假以时日都会是管理天下的良吏,万万不能在这里折损了。

“各部门的主官留下,其余官员都退下去。”虞世基也道,要死也是死他们这些老的,哪里轮到一群小的去死。

大殿中不知谁哭了起来,哭泣声中,无数的官员凄然泪下,上个朝而已,用不用弄得这么悲伤啊。

一群群官员退去,挤得喘不过气来的大殿立刻宽敞了许多,唯有各个部门的主要官员留着,个个神情悲壮,胡雪亭有了权力就腐败,必须制止她。

张修闻怔怔的看着他们,打死不相信胡雪亭忽然脑残到要百官玩死谏了。他踮起脚,在人群中拼命的张望,哪个关系不错的人解释一下?

“别信。”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

张修闻转头,那说话的人却是董纯,心里飞快琢磨着董纯为何要向他示好。董纯对他笑了一笑,大步进了大殿,规规矩矩的站好,脸上瞬间满满的悲愤悲凉为国捐躯。张修闻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差点一巴掌打过去,丫的太无耻了。

“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他打了个机灵,听得出这是张夫人的声音。

“娘亲。”张修闻急忙转头,低声道。张夫人看看周围,好些人眼角含泪,神情悲壮。她低声道:“雪亭做事定然有理由,但是,她未必肯解释,这天下百姓会怎么想?只怕真的以为雪亭疯了。我们必须逼她当众把理由说清楚。”不论胡雪亭是什么原因要推行大越宗教化,至少要让满朝文武清清楚楚的知道原因,明白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未来会如何。

张修闻点头,胡雪亭本来就是个有什么事只做不说的主儿,当了皇帝以后简直无缝连接皇帝威严,做事情总是云里雾里,让一群臣子揣摩不透。

一群侍卫进了大殿,站立在两侧。大殿中众人急忙安静,整理衣襟,恭敬的等候胡雪亭圣驾驾临。

胡雪亭大步进来,一群官员急忙三呼万岁,胡雪亭摆手,随便的坐到了龙椅上。虞世基和裴蕴对视一眼,大步出列。

“朕今日只说一件事,朕为何要以宗教立国。”胡雪亭道。

一群官员睁大了眼睛看胡雪亭,搞毛啊,你不是一向不解释的吗?又一齐看出列准备与胡雪亭硬杠的虞世基和裴蕴,皇帝都要解释了,你们是不是死谏的有些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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