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沧澜:“……?”
管家附上来说了几句什么,怡夫人眉头蹙紧,道:“怎么连这位也来了?”
虞沧澜觉察出不对劲,遂问道:“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怡夫人犹豫不决,虞沧澜在人群里提拎出来一个人:“周梁,你说。”
“啊?”一直弓腰谄媚的周梁愣了一瞬,为难地看着怡夫人,见怡夫人点了点头才咳了咳嗓子,小心翼翼道,“是这样的……按照四州大比惯例,各州府尊们会先聚于四州大比,咱们府尊方铲除魔胎,又喝得有点儿……尽兴,当场说要给你招个良婿……”
虞沧澜:“?”
虞沧澜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惊讶表情。
虞沧澜:“不光如此吧,他们还图些什么?府尊许了他们什么东西?”
“少主天资过人,之前帮助各氏家主抵御魔气的事情不胫而走……体内生命本源之气招来极多艳羡,故而……”周梁见虞沧澜脸色铁青,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虞沧澜气极了,冷冷一笑:“好啊,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娘亲,现下有人正等在正堂?”
怡夫人点头:“不错,是宛州的陆氏。”
“陆氏?家底不错,我看看他要开出什么条件。走!”虞沧澜带头前往正堂。
一踏进门就嗅到一股浓郁焚香味道,正堂上,两人对面而坐,正在下棋。
其中背对着他们那人身着淡青色长衫,长发扣冠,身旁跪着三个曼妙侍女,一个手捧香炉,一个手捧轻纱竹纹外套,另一个则双手捧剑。
坐在他对面的紫金霄华扇轻摇,笑眯眯道:“陆兄当真是四州有名棋手,棋技淫巧,在下不及。”
陆之于拱手拜道:“紫兄承让。”
紫金霄笑而不语,陆之于伸手,一旁捧外套的侍女膝行上前,将外套套给陆之于,陆之于单手还未伸入袖口便蹙了蹙眉,侍女身体一僵,垂下头。
陆之于道:“熏香不对。”
侍女歉道:“方才想问少主……”
陆之于不悦道:“这等规矩还需问我?”
侍女忙道:“颦儿知错。”
陆之于强压怒气:“下去熏香。”
手捧香炉的侍女打开香炉金盖,取出还未燃烧完的熏香,换上了另一种,陆之于淡嗅一息,总算露出点满意的神色。
紫金霄摇扇道:“表弟,姨娘,你们回来了。”
陆之于一怔,转身时露出恰到好处,分寸不差的微笑,躬身行礼,一板一眼,毫不含糊:“晚辈陆之于,见过怡夫人,见过虞少主。”
怡夫人端起笑容,道:“抱歉,澜儿今日方回,我们出城迎接,叫你久候了,去把府尊新赐的顾渚紫笋煮一壶端上来。”
“多谢怡夫人,但不必麻烦,”陆之于说话含蓄温和,“我带了些好茶过来,还请怡夫人品品。”他话毕,便又有两曼妙侍女踏入门口,一人手捧一套烹茶用具,都是用朱玉和金银制成,她跪在地上,充当桌子,平稳地托住了茶具;另一人则捧了一个瓷盆,内里清水清澈见底,不见一丝杂质。
捧香的侍女打开盖子,将燃了不到半柱香的香料掐灭,又换了新香。
虞沧澜:“……”
其余众人:“……”
陆之于换了一身新熏好香料的衣服,端坐在茶桌面前,他做了个手势,对虞沧澜礼貌一笑:“请。”
虞沧澜内心实在是不想坐。
想了想,他取了个椅子坐下来,好奇地问:“你一直这样吗?”
陆之于愣了一瞬,问道:“什么样?”
“每做一件事都要换一套匹配的熏香和衣服,全都得由这样二八芳华的侍女服侍?”
陆之于没明白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又愣一瞬,想了想,低声问道:“虞少主可是不喜我身边带着这些侍女?”他想起出行前母亲的提点,已经将随行侍女的数量减少了一半,若他真的不喜……陆之于先前还想,若虞氏少主不喜这些,他就拒了这门婚事,但他这回一见虞沧澜就心生喜欢,事事都愿意迁就他。
陆之于解释道:“这些侍女只是服侍我更衣换香的,从不逾距。虞少主切莫误会。”
虞沧澜木着脸道:“我没什么好误会的,只是觉着你这样生活委实有些……”他觉着这样说不太礼貌便住了口,“算了,你继续。”
陆之于温和一笑。
陆之于举手投足寸寸尽合礼仪,虞沧澜看他动作都想拿把量尺测测他是不是寸毫不差,但烹出来的茶水香气怡人,虞沧澜还没闻到过这么香的茶。
正嗅着,管家来通传怡夫人,怡夫人闻言,道:“我这儿还有客人,叫何少主先回吧。”
春桃愣愣道:“四州大比不是年后吗?这些少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未免有些太积极了……”
虞沧澜心里暗道:“春桃说得好!”
陆之于脸色赧然,手抖了一下,叹口气道:“抱歉,在下心神乱了一瞬,茶毁了。”他将茶具放在一旁,道,“换套新的来。”
虞沧澜:“…………”别啊,大哥你都煮了半个时辰了……又要重新开始吗?你还得重新熏香换衣服呢!
虞沧澜吓得站了起来:“娘亲,我有些饿了。”
陆之于动作一停,充满歉意地看着虞沧澜:“抱歉,在下失礼了。”
不不不,你不失礼,你是太有礼了。
虞沧澜不敢再多跟他说一句话,拉了春桃快步离去,到出门后,鼻头缭绕的香气总算淡去,他猛打了三个喷嚏才揉了揉发红的鼻子,道:“回房吧,太恐怖了。”
没能得虞沧澜青眼让陆之于十分难过,心里惴惴不安,随后发挥一直失常,最终羞愤离开,虞沧澜听说他出门时因为太过失神险些被门槛绊着摔了一跤后简直快笑死了。
不过他又想,陆之于活得那么累还能甘之如饴,乐在其中实在是不容易。
其后,又有几家世家少爷登门拜访,斤两不够的被怡夫人拒了回去,斤两够的则请进门坐了一会儿,都没能得见虞沧澜一面。
晚上,怡夫人特地吩咐在虞沧澜小院里摆桌用膳,讲了些各家少主的事情。
怡夫人冷笑道:“之前我不仅同阮家谈过,还找过其他氏族,他们都言澜儿天资不好不愿结亲,现在倒好,一个个的都巴结上门了。”
虞沧澜并不高兴,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个待拍的商品一样,鬼才会嫁给这些人,要结成道侣也是……也是……
脑海里第一浮现出玄光阴的脸,无论是玄光阴还是剑独钟都让他相处得十分舒服,明明是那么冷冰冰毫无感情的一个人,却能让他感受到掘地三尺的温柔。
想到这里,虞沧澜不由脸红了点,他揉了揉脸,问道:“娘亲,年后什么时候举办四州大比?”
怡夫人颔首:“当是初五,今年大比地点在沧州府,因而府尊才会如此雷厉风行地处理掉魔胎之事。”
“我也想参加。”往年四州大比,虞沧澜并不参与,他也没必要参与,所有人都清楚他有几斤几两,他若参与徒增笑柄而已。也正因为如此,他虞氏才屡造他人轻蔑,今非昔比,他要叫这些旁人知道,虞氏并非良善之辈。
都想娶他是吧?
那就先打过他吧!
如果打不过就赶紧滚蛋回家!
虞沧澜气闷地想。
怡夫人:“澜儿可考虑清楚了?”
虞沧澜点头:“并非意气用事。”
怡夫人沉思片刻,道:“亥时来武场,与娘切磋切磋。”
虞沧澜看着怡夫人充满期待的双眸,认真道:“是。”
第二日,怡夫人就前去府尊府内提请虞沧澜答应,一个时辰后,这个消息从府尊府内传出,各大世家哗然,反倒让提前来沧州府的世家弟子越来越多。
虞沧澜要参加四州大比的消息不胫而走,轰动一时。
***
阮府。
巨大的梧桐树将月影分割成斑驳的碎片,与灯光投映在门窗上的人影揉碎在一起。
狮子猫窝在锦绣软垫上没什么精神地闭眼休憩,鸾夫人靠在软塌上,柔柔问道:“清渠,听说虞少主也要参与四州大比?”
阮清渠抬头看了一眼狮子猫,不知为何他感觉那只狮子猫似乎苍老了许多,他定定心神,回应鸾夫人的问题:“是。”
鸾夫人咯咯直笑:“他?一个半残不废的修为凭什么参与四州大比?以他那噱头十足的生发之力吗?他是准备上台治疗各家的宿疾吗?当真可笑。”
阮清渠垂头,沉默不语。
鸾夫人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道:“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四州大比,清渠有自信斩下何位?”
自聚灵丹方子被虞沧澜要走之后,阮家名声一落千丈,原本靠聚灵丹维系的诸多利益关系也烟消云散,他费心于这些事情浪费了不少修习的时间,只好硬着头皮道:“前三当是没什么问题。”
“哥哥事事都好,就是少些自信。”房门被推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阮清语脸上挂着一条淡了不少的疤痕,笑得狂傲:“我便不像哥哥,这次大比,我有拿下魁首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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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大家都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