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铭心连连点头,猛地又想起了那把刀,胡乱说道:“就是他……他的刀很厉害……抓走了依依……怎么办,怎么办?快去,找叶大哥……我求求他……他会帮忙的,一定会的。”
孔秀沉默一阵,安慰道:“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依依的。去年在边城,就是他救了依依。还拼了性命,换回她一条生路。”
端木铭心愣住了,发呆一阵,问道:“他拼了性命,救依依?”
孔秀点了点头,看着端木铭心,说道:“怎么,她从没跟你说起过么?”
端木铭心心念飞转。难怪,那个黑火冥使会听依依的话。难怪,依依愿意跟着他走。胸口,又是一阵绞痛。
孔秀轻叹一声,又劝道:“她走了,也是为了你好。”
端木铭心连连摇头,心中无比悔恨,咬紧牙关,嘴唇渗出了鲜血,说道:“只怪我自己……只怪我自己……没有本事。”
孔秀脸色沉了下来,喝道:“你个呆子,还不明白么?依依若是跟着你,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端木铭心又愣住了。猛然想起,自己是柳家仇人的儿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怎么能跟杀父仇人的儿子,过一辈子?
端木铭心好恨。恨自己,恨那个躲在屋子里老人,恨造物弄人……
孔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放到端木铭心手上,低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这块玉牌就放在枕边。应该,是她留给你的。”
端木铭心往玉牌扫了一眼,心中无比绝望,只想一死了之,猛地将玉牌甩出去,吼道:“你救我做什么?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孔秀随手接住玉牌,抬手抹了抹眼泪,答道:“是啊,我活该。你死也好,活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我偏偏舍不得你死……”
端木铭心呆住了,脑中有闪过许多画面。好像,每次到了紧要关头,孔秀都很在乎自己,好几次都救了自己的命。
两个人沉默一会。
端木铭心稍稍缓过神来,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听说,我兄长的消息?”
孔秀点了点头,答道:“天下人都说,他结交邪魔,图谋不轨,不忠不孝,活该死在魔刀之下。可达摩洞的神僧,却说他放下魔刀立地成佛。苏州的沈二爷,也夸他国士无双。只可惜,这天下的好人都不长命。”
端木铭心悲痛莫名,没想到山庄一别,真成了阴阳两隔,咬牙说道:“我要去京师。求梁相,替他洗脱冤屈。”
孔秀冷笑几声,劝说道:“你别费心思了。梁相党羽,已被皇帝一网打尽。你若不是早被逐出家门,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端木铭心眨了眨眼睛,沉默良久,低声说道:“麻烦你,送我回徽州。我要回山庄。”
孔秀犹豫片刻,又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听沈二爷说,是逍遥侯大义灭亲,向朝廷告密。端木公子这才走投无路,以死谢罪的……”
又是那个人。他害死了母亲,害死了依依的家人,又害死了兄长。
端木铭心怒火中烧,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人。可想起那个人苍老的样子,不论如何那个人都是他的父亲,顿时心如死灰。
端木铭心忽然大笑出来,眼角却流出了泪水,大声喊道:“酒,我要喝酒……”
孔秀、劝道:“你伤得很重。大夫说了,不能喝酒动气。”
“哈哈”,端木铭心大笑不已,说道:“我死都不怕,还怕动气,还怕喝酒么?”说话间,胸前伤口处又渗出了鲜血。猛地咳嗽几声,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
端木铭心再睁开眼睛时,窗外已是一抹红色的夕阳。伤口也不那么痛了,胸前干干净净的,似乎重新包扎过。
端木铭心挣扎着坐起来,侧头扫了一眼,床边茶几上摆着两坛子酒。当即大笑几声,抱起酒坛,用力拍开酒封,酒香四溢。端木铭心闻得出来,是飘香居的好酒,忍不住又笑了几声,抱着酒坛仰头喝了起来。
卧房外,却依稀传来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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