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整个年级为数不多和自己相处快四年的学生,念旧的张老师还是耐心转身,用食指关节处扶了下黑框眼镜语气温和道:“又想干吗?”
“期末评选‘三好学生’,不是班委和课代表的能竞选吗?”周瑾把立起来的衣领细致掖好,整理完还用手掌压了下领口,毕恭毕敬的问。
“按理说不行,学校硬性规定至少要在班里任一衔半职才可以。”张月打量着她的小动作,故作乖巧明显是有求于人:“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对此有意向?”
周瑾的眼睛像是两点柔和的浓墨,里面透映出让人看不分明的意韵,“我记得康政既是体育委员又兼职英语课代表,一个大老爷们儿得多操心啊,不如课代表让范雅安来当吧?她英语那么好,实至名归啊。”
这本就是张月的计划,未防止冒昧唐突,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征询两个孩子的意见。范雅安英语成绩确实突出,张月又向来惜才,而且经过摸底考试和月考,年级大会上副校长也着重强调了高一排名前三的尖子生。
如果他们能继续保持,校方会着重考虑把珍贵的“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等加分优先给予这些学生,以此来确保他们的分数能更好的为学校添彩。
毕竟每个学校之间的第一竞争力是最高分,这也是最能加大学校宣传力度的手段,初高中选择三中的人才能更保质保量,门槛自然也越来越高。
早日挤进重点高中行列也是迟早的事。
而平庸的分数对他们来说只要保证本科上线率,无所谓有多少个。
所以范雅安身上若是能有个职位,期末评选“三好学生”通过老师指定也能顺理成章符合学校规定。
“那也要先争得康政同学的……”张月话还没说完,周瑾已经眼尖的捕捉到目标,一把拉住了刚从厕所解手回来的康政。
康政本就是个不怎么爱与人交往的愣头青,除了众所周知热爱篮球,和吕琳一样是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基本上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倔强劲儿和体育老师还有一拼,同料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且不善言辞。
康政正打算眼不见为净绕开周瑾贴墙潜行,谁知却被她猛地一个大力拉近身,急忙退后两步,朝她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上去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似的,赶忙甩掉她的手,别扭的把头撇向一边。
眼前这个一米八八的高个子,脸上的热度正不绝的蔓延开来,径直红到耳根。周瑾先是觉得他有点可爱,然后才回过神来诚恳的说:“你能让范雅安当英语课代表吗?”
“可以。”康政抬手摸着后脖颈,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肯落在周瑾这片:“我没意见。”
“感谢。”周瑾冲他爽快一笑算是表达谢意,急忙转身激动的对张月说:“我保证期中英语还能考进前三。”
张月一句话也插不上,就这么任由她简单草率的做完决定,向自己汇报结果并表决忠心。毕竟她对周瑾是知根知底,这个孩子除了有点任性和淘气,没有其他坏心眼。
尤其张月是见过周蓝的,这个女人有让人过目不忘的能力,气场强大到甚至会令人心生却步,对她敬而远之,但别人如此,张月却跟她非常聊得来,因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单亲妈妈。
这也是张月一直容忍周瑾为所欲为的根本原因。
三班懒散的气氛在期中考试的预警里被横扫一空。
两天后,班级按月考排名顺序S型布置座位,范雅安坐在靠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周瑾坐在第二排最后一个位置,两人的距离被现实隔绝成了牛郎织女,信誓旦旦要考高分的周瑾差点不忍落泪。
不过她也是铁了心要认真对待这次考试,好能对自己的实力有个清楚的认知。范雅安的存在渐渐改变了她对学习的态度,有时候做练习经常题不达意陷入瓶颈,以往都是大笔一甩书本一合去你大爷的爱谁谁,但现在她居然也会同自己暗暗较起劲来。
每场考试结束,范雅安总是第一个跑到周瑾身边,把自己写满答案的卷子递过来,好让她能及时估分,解析错题,凭着对考题印象深刻的时候找补遗漏,将知识点牢固印刻进脑海,这比考完试等讲评时再去死记硬背要容易的多。
班里大部分学生都会争相传阅范雅安的试卷,女生们叽叽喳喳以她的答案为参考,提前估分,但取代的往往是哀鸿遍野。有意思的是,他们明知道估分会影响下一门考试情绪,却还是要拼命饮鸩止渴。
高中生们的通病。
周瑾和吕琳总能从他们忽明忽暗的神色里找到无穷无尽的乐趣。
徐婧面无表情的收起手边的考卷,在此之前,她才是那个每场考试后万众瞩目的焦点,和被“花团”锦簇围绕周身的中心。
她安静的回到座位,不动声色的把考试专用的2B铅笔用力压断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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