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遥抱着胳膊看着卓远山,那人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从一旁绕过去,陪何湖一起去招待他的同门去了。
剑修进门时就感觉到了他的气质和以往截然不同,但没能想到是因为他勘破心魔,找回自己的道的缘故,他仔细地看了卓远山片刻,敷衍地说:“还是‘非我’道,难得。”
很少有修道修得不知所谓的魔修重新找回自己的道,入魔一回仍然不易道的更是凤毛麟角,应遥皱着眉,想食言而肥:百年内杀他更难了,要不三百年吧。
卓远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应遥,用更低的声音说说:“那时候我是一个自卑狂妄、不知所谓而爱好滥杀无辜取乐的魔修,我做下的所有事都和阿遥的‘入世’道背道而驰,我不应该那样做,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后悔。”
他知道应遥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活的他,他也不打算在无亮城久留,但他得让应遥看见他的改变,一个修出教化剑意的“入世”道剑修大概会对这一次“教化”有所触动。
“我若不悔,我的道心仍旧不稳,”卓远山诚恳地说,“可我若后悔,那我也该后悔与阿遥相识。道与阿遥,我选错过一次,那太痛太难受了,我不想再错第二次。”
应遥问:“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需要我为你负责?算了吧,卓宫主,我现在不对你拔剑只是因为我赢不了你,你那套收买人心的手段和话术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我再说一遍,请你离开。”
卓远山只是想让应遥看见自己的变化,但选了个好时机,应遥身后带了一串尾巴,让他没办法转身就走,多说了好几句话。
他隐藏着喜悦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出那人的排挡,待在一个让应遥不会太在意,也不会完全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他偶尔从门口经过。
应遥确实看见他好几次,他难得有点烦躁,连郑传面带喜气的赶过来都没法打消。
欢喜佛修直到郑传发现自己的徒弟不太对劲,拐弯抹角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喝醉了的何湖嘴里打听到发生了什么,正准备把应遥拉过来开解两句的时候才带着斗篷走进来,应遥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回头去看,目光和一直盯着门口的卓远山碰了一下,起身去招呼来人。
“小欢喜你来了呀,”何湖醉醺醺地说,“快去把门口那个赶走,回来陪我喝酒。”
风流道佛修和卓远山同是化神后期的修为,卓远山不等他走过来就主动退开,转身直奔城外,欢喜看着他走出城才折返,从何湖手边拿走酒坛,微微皱眉问:“因何滥饮?”
这位法号欢喜的佛修是应遥有生以来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人,因为修持风流道,看起来又带着妩媚而不自知的风情,尤其是皱眉时,几乎叫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帮他抚平眉头。
应遥愣了一下就回了神,郑传嘀咕了一句“真是美人”,地按住身后想扑到欢喜身上的徒弟,抬起头和自己的大徒弟面面相觑。
何湖口齿不清地说:“小妹……小妹,阿兄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