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遥听方笠讲过自己晋升渡劫的感悟,他确信方笠提到过渡劫前必会出现的大道馈赠,因此他摇了一下头,思索道:“我猜是因为这个秘境不在大道内。”
他顿了一下,特意改换了声音张口对卓远山说:“馈赠与天劫都进不能进入通天境。”
在应遥提示之前卓远山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已经把心魔吞得一干二净, 功法已成,眼眸里红色褪去,只差一个大道馈赠就能伤势痊愈,把心魔遗留的心念蚕食,和它彻底相融,但差了一个大道馈赠,他仍然只能说是半步渡劫的修为,加上应遥那穿心一剑对灵力流转时造成的阻碍,若剑修还要和他以命相搏,胜负依然未定。
卓远山和眼里含着揶揄的剑修对视片刻,收敛心神缓缓放慢在经脉里灵力流转的速度,压制下晋升渡劫前的准备,白狼元神不太适应地在他的识海里打了个滚,一口叼住了呆在一边发呆的长鞭器灵。
“那是有一点儿麻烦,”卓远山对应遥说,“毕竟外面还有点儿东西等着我们。”
应遥想起自己通过鲮鲤穿过“气泡”膈膜时看到的人影,稍稍偏了一下头,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他估计以卓远山此时的心性,不是找个什么禁制威胁他听话,就是叫他当个无用的累赘,免得碍了他的事,因此卓远山牵动手上的法印叫他以道心立誓通力合作时他丝毫不觉得惊异,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应遥毫无反抗之意地说:“我以‘入世’道道心立誓,在离开通天境之前不行损害卓远山利益之事……”
“你这老妈子道心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约束?”救俗剑嘀咕道,“阿遥你说,你现在一剑杀了他算违誓吗?”
应遥按部就班地念完了卓远山给他写的实验,面不改色地回答救俗剑:“那要看他让我做的事违不违背我的道心。”
救俗剑盘算了一下,觉得卓远山触到剑修底线的可能性还是有点儿大,于是放心地蹭了一下他。
卓远山大概也知道“入世”道剑修是什么德行,听他念完誓言也没显示出多放下心来,该捆在应遥身上的束带也都牢牢捆着,半点儿没有放松。
“这法印叫什么?”应遥问,“我看着不像单纯的傀儡术。”
卓远山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阿遥要从我口中问出什么?”
应遥虚与委蛇地含笑应道:“还挺多的。”
“长相思引。”卓远山,“好名字是不是?”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水晶屋还有一段距离,卓远山经脉里在晋升时近乎沸腾的灵力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他不敢飞得太快,只管抓着应遥慢吞吞地贴着鲲鹏前行,一面皱着眉毛,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应遥也没有再说话,他发现卓远山把自己绑起来后虽然灵力流转受到了不小的阻碍,但对他的心神的桎梏反而放松了,大概是觉得左右一会儿得让他回到自己身体里去,不必在意这一时半会儿。
然而他想了一下,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是以化神修士的眼力,路过水晶无时不可能看不见上面的字,卓远山经过时那上面就写了“莫用相思”之类的话,而他这法印又叫长相思引,卓远山不可能猜不到其中有所关联,又或者说他早知道水晶屋上寄宿的修士元神是什么人,特意放松了对他的心神的桎梏,好叫他打探消息,或是对解开长相思引死了心。
即使如此,应遥也不可能不去尝试,他有点儿漫不经心地跟在卓远山身后飞着,低着头用心神勾连自己的肉身。
他腰腹上的伤势似乎已经被妥善地处理好了,心神钻回肉身时并没有觉出太叫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应遥沉下心感受片刻,发觉被鞭梢搅得一团烂泥的肺腑已经痊愈,呼吸时已经不带着粗重的气音。
他不知道水晶屋和双修各自出了几分力,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至少叫他不用太担心打着架从肚子里掉出块肠子。
应遥缓了缓神,撑着天花板坐起来,伸手在上面摸索了一会儿,抓住了自己的剑,拄着它站起身来,撑着身体慢吞吞地沿着写满字迹的墙壁走了一圈。
“莫追悔……莫追悔?”他喃喃自语道,“谁会追悔?追悔什么?你认识长相思引,你和这秘境有什么关系,或者你是卓远山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