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引……相思为引,你若对他无情,那引就不存在了,”她幽幽地叹道,“要么长相思引失效,要么你相思得太久,假也做了真。”
卓远山很显然没有从他父亲那里得知长相思引的弊端,她收回手回到墙壁中,又从天花板那里钻出来,坐到了应遥对面。
剑修似有所觉地转了一下视线,但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只当是自己疼出来的错觉,接着把视线放回了壁画上。
飞升路在整个画面中央,两侧的云气凝固一般并不翻滚,应遥试图从这些云气中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然而一无所获。
水晶屋的问题是“飞升路上画了什么”,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除了色彩绚丽的台阶值得一提,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卓远山估计是指望不上,应遥思索了片刻,试探道:“爱恨怨憎,千愁万绪。”
一层台阶一层情思,大多也只是象征意义的,从没有修士把这数百种情思都经历一遍,水晶屋默认了他的回答,壁画颜色缓缓褪去——
卓远山骤然回身,脱口道:“什么?”
他定了定神,轻声问应遥:“所以该是斩断情思不闻不问,还是该历经情思知它三味?”
“都解释得通,”应遥信口应道,“怎么,卓世叔又拿不准自己的道心了?”
卓远山尚未回应,水晶屋又问:“若飞升之界衣食住行皆不如凡尘,乱景如微尘之众,尔等可仍愿闻道?为何愿往?”
应遥从始至终只看了一眼画着天上仙人之景的壁画,还刻意压制了思绪不叫它入心,闻言也没有转头去看那副壁画,只是盯着卓远山的脸看。
卓远山眉心上的剑痕刚刚完全止住血,救俗剑上的血槽带走了大部分的鲜血,没让他脸上留下太多血污,有意思的是他脸上的神情,应遥基本没见过神色恍惚的卓远山,一时摸不透他都想了什么,只好盯着他多看一会儿。
大概是他没收敛好眼中的好奇之色,卓远山仿佛一个激灵,然后飞快回神,回忆起水晶屋的第四个问题,也不再犹豫,正色答道:“自然愿意。道之瑰绮,不登高处,难以通晓。”
水晶屋数息之内毫无反应,正当卓远山又添新困惑,万般不解地准备去看一眼最后一幅壁画时,水晶屋又开口道:“你呢,剑修?”
应遥说:“我不愿意。”
他微微侧了一下头看向仅剩的壁画,壁画上并没有勾勒任何水晶屋口中的乱景,而是画了连绵的山脉与无数风格迥异的洞府,山脉相接,洞府相连,繁华与出尘相映衬,说不出盛景如云,惹人艳羡。
然而剑修却皱着眉微微舒了一口气。
“我是个老妈子道心,”应遥耸了一下肩,“凡尘的事就够我操心了,仙界的事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可是……”卓远山踟蹰地反驳他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觉得这里有有哪里不对,片刻间却找不到缘由,应遥瞥了眼第一个消失的壁画,问他:“是你修无情道,还是我修无情道?”
卓远山被他问住了,无言以对地闭了嘴。
他想起应遥的第一句回答,不由得有所动摇,喃喃自语道:“难道大道真的不分无情有情?”
然而未等他再次思索出结果,最后一面壁画也消失不见,飞升路尽头的门重新浮现出来,然后逐渐放大,最后变成了容纳两人并排出入的大小,静静地停在了两人眼前。
这扇门和应遥刚刚在画里看到的别无二致,应遥轻车熟路地在门的左边找到了刚刚看到的“界”字暗纹,接着目光顺着它前移,找到了另外三个字:“黄字乙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