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俗剑担忧道:“还能继续往上走吗?”
“总要看一眼……”应遥咬着牙回答自己的剑,“既然这灵气没散,还在阻拦人过去,里面必然有人还活着。”
他稍微恢复了一下灵力便再提着剑走了出去,但这次他换了一种应付灵气的方法,感受灵气气势汹汹地扑去的朝向在其中穿行,只在遇到无法躲开的时候才提剑格挡。
这种方法确实有效了一点儿,但对心力的消耗更甚,没到一刻应遥就开始觉得头疼欲裂,冒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向上爬了多高,发现和刚才相比还不到三十丈。
他挑的这座山还不算太高,再坚持五十多丈就能越过山脉,应遥转回头毫无形象地往地下一滚避开一束向他射来的灵气,手掌在地面上一按,悄无声息地在冻得相当结实的冰层上挖出来一个洞,一矮身钻了进去。
地下的灵气并没有地上那样狂乱,但一接触到外界的灵气,立刻也变了一副模样,应遥才得了一瞬喘息的机会,就被一阵狂风顶得从地下钻了出来。
“我觉得你可以向上打洞,”救俗剑胡乱地出了个主意,“只要动作够快,冰里的灵气总是好应付一点儿。”
应遥赞同了它的剑意,他向上跳了两丈,落在了一个原来可能是一棵松树扎根的空洞边,反手把救俗剑背在背上,一矮身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
此处灵气若是安分一点,应遥敢说全天下也找不到更好的风水宝地,幸好剑修的经脉足够坚韧,勉强能承受得住暴躁的灵气,因此现在他并不需要吝啬灵力,在冰层下爬得越快越好。
救俗剑安稳地待在他背上,偶尔摆动一下帮他击飞没办法躲开的灵气,看着应遥想打洞的田鼠一样爬上了山脉被横截处,然后一个踉跄向山脉另一头滚去。
应遥感觉有一道风在滚自己,他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干脆抬手护住头看它要把自己滚到哪里去。
救俗剑从他背上脱落下来,大呼小叫地跟着他一起在地上打滚。
山脉被斩断得颇为光滑,应遥除了滚出一身尘土没受什么伤,倒是救俗剑的剑缨不知道被什么割断了,一停下来就扎进应遥怀里委屈地哽咽起来。
应遥一手安抚地拍着它的剑柄,一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探身向山脉另一侧望去。
先映入眼帘的他之前看到过的雪熊们的繁殖地,令人惊异的是哪怕外面天翻地覆,这处位于群山环抱间的繁殖地居然安然无恙,只有成年雪熊们警惕的叫声,并没有什么悲痛的氛围。
应遥此时正好站在山脉断口的边缘,大概是托雪熊繁殖地的福,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没有什么乱飞的灵气,因此他又坐下去休息了一会儿,等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一身割出来的小血口也都愈合了,才再次站起来向下走去。
他此前混过一次雪熊群,此时再混进去也是得心应手,穿过繁殖地还有五十多里就是楚杭放置自己的小天地的地方,应遥无惊无险地穿过警惕的雪熊们遛到盆地的另一头,再次跃上山头,顿时被比自己登山时更可怕的灵气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救俗剑陪他一起沉默了一会儿,劝他说:“放弃吧,阿遥,还有五十余里的路,你不可能过去的。”
应遥勉力站在山脉边缘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打出三层防御阵法,面对着肆虐的灵力盘膝坐了下去。
“我知道人力有尽,”他自言自语一般说,“何故每次都叫我得见?”
救俗剑没有办法回答他的疑问,它横在应遥膝头无声但坚定地陪伴了他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卓远山的墓是不是也在被斩断的山上?”
应遥不知道自己的剑是怎么突然想起卓远山的,他回忆了一下卓远山那座木屋的位置,对救俗剑摇了下头,蓦地神识一动,察觉到有一只雪熊带着一点儿微不可查的死气朝自己攀援而来,当下搁置了这个话题,谨慎地转过身去看它们。
雪熊居然还是他见过的,只是不见了那头带着幼熊的母熊,在山下等着的那只公熊背上似乎背了一个人,应遥一眼扫过去,猛地升出了一股熟悉之感,有点儿慌乱地从防御阵法中起身走了出去,一跃落到了公熊身边。
公熊背上是封俭的尸身,他双手握着剑,剑尖正好搭在脚背上,神色平和地躺在雪熊松软的毛发上,已经没了气息。
公熊说:“他救了我们,然后力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