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怜惜地看父亲,依从父亲。
饭后是父亲教自己功课的时间,考察昨日留的功课,讲新的功课,他六岁时就已读完了史书,母亲在一边伴着,有时会对父亲说:“你教得太深了,他还是个孩子。”
“他都会,我才教的,这叫因材施教。”
有一次他贪玩,没背父亲留的功课,父亲责罚打他,到底也没记得打了哪里,打疼了没有,就知道自己大哭,母亲也在一边说自己错,该打。
然后就病了,他耍脾气不吃药,嫌苦,父亲逼迫他吃药,他推翻药碗,父亲命再端来,他不喝,父亲就灌,他往外吐,那是他和父亲发生冲突最厉害的一回,他在父亲手臂中挣扎反抗,母亲在一边帮助父亲。他最终被灌了药,哭得声音都哑了,魂都没了。
那一晚是母亲抱着他睡。他有记忆以来母亲没陪他睡过,母亲向来高贵威严,不可亲昵冒犯,可是那一晚母亲揽他在怀,告诉他肚子里有了他的弟弟或妹妹,千万不可以碰到。母亲温柔地哼哄,他抓了母亲的手睡觉,从没有一刻那么委屈,又那么安然。
第二天早父亲来了,可他不肯理父亲,怎么逗都不言,也不笑,母亲就在一旁笑父亲,父亲尴尬地离去。
到晚间他继续与父亲较劲,饭也不去吃,书也不背,父亲温和问了他两声,见他不理,也只好走了。那一晚他没有事情做,觉得寂寞极了。
再一天,是休沐日,父亲说:“阿福,你来看,爹给你买了小马来,你不是一直想骑马吗?”
他一下子就忘了生父亲气的事了,跑出去看漂亮的小马,父亲抱他上马,他可开心了,跟父亲玩了一天。
晚间父亲继续给他留功课,留的比以往都少,他很惭愧,对父亲说:“再多留几篇,我能背下来的。”
父亲说:“当真?”
“我保证!”
父亲说好,明晚考查,若背不下来,就减量。
太小瞧他了。
第二天上午他就把书全背会了,下午没事做,就围着小马转,想骑上马背,可是父亲早晨说的话言犹在耳。
说到这里,陶挚望着皇帝:“你说你是我的父亲,你知道那天早晨你在我耳边说了什么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