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韶目光真挚,照得陶挚的心也澄净下来。于宗韶来说,江山算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更重要。
陶挚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在陶宅,宗韶对他说情话。陶挚笑了:“皇帝你都不要做?”
宗韶也笑了:“做皇帝有什么好,我这一生,所有的幸福不过是,和你在一起。”
陶挚感动,心跳,道:“你可要,我放弃梁国太子,跟在你身边,做你的男宠?”
宗韶笑眨眼:“你愿意吗?”
陶挚一时难答,道:“让我想想。”
宗韶笑了:“我不愿意。”
宗韶握着陶挚的手:“江山是你打下的,我凭什么坐享其成?我有自知之明。我只要你就足够了。”
陶挚感动,探身轻吻在宗韶的唇上,笑道:“若历朝历代争江山皇位的都像我们这样有商有量,再加一个吻,该多么好。”
宗韶笑倒。陶挚将宗韶揽抱在怀,便江山皇位面前,他们也无芥蒂,也不会分离。
宗泓可是想错了。
外面报,宗泓来了。
陶挚坐正,面容也转为威严端肃,宗韶怔了一下,也坐直了。
宗泓捧了个包裹进来,近前打开,是一个木匣。
木匣!陶挚几乎轻呼,这是他少年时在教坊编写的故事!他以为在时光的流走中早失去了,却原来在宗泓这儿,藏了这么久也没和自己说!
“呈上来。”陶挚说着,自己都觉察得到声音的变化,他不再是梁国太子,他仍是教坊中自在幻想的少年。
宗泓殷勤绕过桌案,将木匣送到陶挚手中。陶挚拉开木匣盖,里面是自己装订的本子,少年时的字迹:《游侠传》,翻开来,旧时的天地与岁月旋转着尽倾倒眼前。
那些稚嫩的文字,那光明洁净绝对的心。
陶挚一直以为自己没变,却原来,倏忽之间,他已走了这么远!
那个叫清徽的少年,行走在江湖之中,担风逐月,义气行侠,飞扬单纯,干净简单——
陶挚抬头,遇上宗泓的目光、讨好的容颜。
陶挚瞬忽明白了宗泓为什么敢这么冒犯自己,因为在宗泓的眼里,自己没有成长,仍是昔日少年。
陶挚也一下子明白了开国君主为什么杀功臣,因为功臣没有跟随君主一起成长,因为功臣以为有那些风雨同舟的岁月,理所当然地有不同于旁人的亲近,和特权。
陶挚将本子放回去,将木匣关好,微笑对宗泓道:“谢谢你,泓哥。”
宗泓愣了,脸色也变了,他近乎仓皇地将目光求助般投向宗韶,陶挚已命:“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