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溜达,云玉偏着头看货架,时不时拿个什么,我一手牵着他,一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地跟着他,说是买菜,其他杂七杂八的也买了一堆,最后结账的时候我还拿了盒避孕套,云玉那一瞬间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儿,我看着想乐,叹了口气说:“大姐,这儿就这一种套儿了啊?这不禁用,上次都被我撑坏了。”
收银的大姐用“你在这跟我扯什么犊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放心小伙子,我们家进的货都是好的,你只要不拿它当头套使,就塞个擀面杖进去都撑不坏。”
我扑哧一乐:“您可太抬举我了。”
从超市出来之后云玉脸上的红就没消下去过,本来是一片小白云,现在变火烧云了。我提着一袋子东西,凑到云玉跟前和他相面,云玉微微偏了偏头,道:“做什么?”
我说:“我看云识天气呢。”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看出什么了?”
我说:“看出你害羞,好像还有点生气……小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当众说这些?那以后我不说了。”
我嘴上没把门儿的,云玉没跟我计较过,但当他再世为人,能够行走在阳光下,能够被别人看见,真正以“人”的身份融入这个社会,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谁知他摇了摇头,说:“没生你的气。”想想又补了一句,“我不想你为了我改变什么。”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又伸出手,回头微微笑道:“要牵手吗?”
我心里好像被轻轻戳了一下,赶紧去拉他的手,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提着一大袋东西,酝酿了一会,说:“我没生气,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等了一会儿,直眉愣眼地说:“我多大你还不知道吗,撑不坏,放心,我又不是大象,那玩意儿也不像擀面杖。”
后来这个话茬就没再提,我们拎了一堆东西回家,煮了点粥头对头喝了,云玉看了会儿书就说要去洗澡,饱暖思那个啥,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心猿意马,他洗得很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水芙蓉一样擦着头发出来,这人穿着个系扣子的家居服,领子松垮垮地开到胸口,露出一截白皙温润的皮肉,一头湿着的长发披着,后颈和前胸都打湿了一块儿,还浑不在意地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吹风机你放在哪儿了?”
我一开口喉头发紧口干舌燥,血气哗哗地往下三路走,我干咳了一声夹着腿坐好,端端庄庄可可爱爱地说:“卧室床头柜里。”
白天的时候失而复得,大悲大喜,心情激荡,又哭又笑,到晚上才来得及生出些旖旎的念想,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没有碰他了,太想他了。
心里想,身上也想。我涂沐浴露的时候看了一眼镜子,发现自己的表情赤.裸裸地透着渴,那玩意儿翘得跟他妈擀面杖似的,简直没眼看,赶紧开了水冲掉身上的泡沫,正洗着,听见云玉在外头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我以为他要拿东西,继续洗自己的,但是他站在那里半天没动,我挺奇怪,关了水问他:“怎么了你?”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站在原地,慢慢抬手拽开了自己衣服的扣子,动了动肩膀。
松垮的家居服应声而落,委顿在地。
他赤着脚,半干的头发流泉泼墨一样披在肩上,浴霸炽烈灼热的灯光映得他像块光裸的暖玉,他似乎羞赧于在明亮的灯光下暴露身体,轻轻咬着下唇,神情却又带着多次肌肤相亲之后的坦荡熟稔,他有些紧绷地笑了笑,捋了一把头发,对我伸出了手,低声道:“阿舟……来。”
濛濛的水汽像极了交缠的爱与欲。我们在浴室里唇舌嬉戏,肢体交缠,我亲吻他,由内而外地吻遍他的身体,第一次和他在欢爱中呼吸相闻,感受到他慢慢升高的体温,听到他骤然加快的心跳,看见他脸上的汗水和红晕。如同两条相濡以沫的涸辙之鲋,我们汲汲惶惶如恐不待地索求着对方的爱抚与亲吻,在最原始的欲望中揉进最刻骨的爱,灵与肉都深深为眼前的人战栗。
他被我按在浴室的墙上亲吻,一双眼睛湿润朦胧,蘸着饱满的情.欲,喘息间轻声问我:“要……在镜子前……吗?”
我一愣,一瞬间我的后颈都被上涌的气血冲得发麻,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脸皮那么薄,不用勉强自己……”
他抿着嘴笑了笑,仰着头去亲我的嘴角:“我没关系的……你想要……都可以给你。”
照理说这种时候X虫上脑顾不得想别的,但是在终于灵肉合一的时候我看着镜中交颈的一对鸳鸯眼前忽然走马灯一样过去了好多画面,从正光年间的杨柳春风夭夭桃李,到武泰初年的泥销枯骨生离死别,再到今生初见,他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抱住了我,湖光山色里生涩试探的亲吻,北方小城山间的秋夜里我终于承认自己的心意,到后来黄泉碧落,一步一步都是真心。
画面定格在两个人回家的路上,他回首微笑,向我伸出了手:“要牵手吗?”
好风佳月,路灯映着两个人长长的并肩而行的影子,美好的人间朝我们伸开揽纳的双臂,向我们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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