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深头也不回,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您别管了,让他慢慢打吧!”
“哎,你什么态度?怎么能欺负人家凌凌呢?”路老爷子莫名涌上一股正义感,愣是将路深这个熊孩子从阳台边拽了回来,煞有介事地教育道,“姑娘家的,哪儿来这么大火气!凡事好商量嘛!怎么动不动就不理人了呢!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学你奶奶那个暴脾气!”
路深露出了“爷爷你药丸”的眼色,极为惋惜地瞧着这位老人家。
“路兴国!你再说一句试试!”奶奶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杀了出来,像是要争上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以至于路深一个半残伤患不得不挡在两人中间充当和事佬。
幸好奶奶也就纸老虎地吼了几句,转眼又将路深这个心肝小宝贝拉到沙发上坐下,关切道:“这右肩还疼不疼啦?要不要再去医院复查一下啊?”
“不疼,差不多痊愈了。”路深抬了抬胳膊,伤口已经结痂,不会影响正常行动,只是不能太过用力。
奶奶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宝贝孙子消瘦的脸,将老爷子精心准备的果盘抢了过来,借花献佛道:“来,小深,奶奶特地给你买了好多水果,可以补充维生素!”
“喂!你们俩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人家凌凌都打了多少个电话了!”
“奶奶,我要吃苹果。”
“好嘞!哎哟,这谁削的苹果啊,皮儿都没弄干净,真是委屈我们家小深了!”
路老爷子受不了婆孙俩在眼前叽叽歪歪,干脆将手机丢回茶几上,眼不见心不烦,守着电视里的围棋比赛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路深倒是不害臊地享受着奶奶亲手喂食,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着手机屏幕,直到看见“凌时_未接来电_14个”,他才勉强拿起手机准备接电话。
屏幕上的来电通知忽然变成了另一个陌生号码。
路深嘴里嚼咽的速度陡然放慢,脸色沉了下来,接通以后一句话也没说,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电话那头,末尾,路深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人是有底线的,他在底线之上怎么挑衅我都没关系,但他这次既然敢踩着底线搞事情,那该怎么回击就怎么回击,一切随你。”
奶奶趁着路深接完电话,轻轻叹了一句:“这次的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很久都没见你这么跟别人说话了。”
路深的目光多了几分幽邃:“奶奶,你还记得我妈几年前在音乐厅发火的事吗?”
“当然记得!当时闹得可凶了,都怪那些没良心的诈骗犯,打电话骗你妈说你爸出事了,你妈给你爸打了无数个电话都不接,这才疯了似的跑到音乐厅去找人。”
“嗯,那是我印象里唯一一次看见我妈生气,她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夫妻嘛,彼此是彼此的底线,狗急了还能跳墙呢!”
“所以,小时……对我来说也一样。”
路深刻意顿了顿,抬起头来用极其认真的眼神望着老人家,奶奶手里的果盘忽然掉在了地上,一旁翘着二郎腿的路老爷子被吓了一跳:“你说你这个老婆子!老年痴呆拿不稳了吗?”
“谁老年痴呆心里不清楚吗!”奶奶心不在焉地怼了一句回去,脑子里全是路深最后那句话,俯下身子毫无章法地收拾地上的残局,路深想伸出手去帮忙,却被奶奶挡了回去。
奶奶用纸巾擦了擦手,趁着路老爷子对着电视机骂骂咧咧,凑到路深耳边将音量压低了些:“你这事儿,有别人知道吗?”
路深笑得有些勉强:“大概还有张直树。”
奶奶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将路深揽在怀里:“你呀,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操过什么心,现在也这么大了,过两年就要到古人说的那个而立之年了,奶奶相信你不会乱开玩笑的。”
路深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羞怯。
“你小子应该庆幸,咱们家是个艺术世家,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不说我跟你爷爷了,就你爸妈那个思想开放程度,绝对能在海市排上前几名的……”
“好了奶奶,您说的我都明白,不如再去给我削点水果来?”
“你这孩子别想赖账,该上的课一节也不会少,你先乖乖在这儿等着啊。”
……
可怜远在天边的凌时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也没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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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踩点失败,只能,比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