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听我唱一辈子戏,你却早早离席。
伙计回来了,手里提着三两五花。“班主,真是没办法了,所有的肉铺基本都关了,为数不多开的那几家也没法儿进肉。就这三两肉,还是赵家二小姐给的…..”
“谁?”琴茶警惕起来,伙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
“赵….赵家二小姐….”
琴茶想起来了,就是当年要和生颐结婚的那户小姐。
他本来想说不食嗟来之食,把肉给那位小姐送过去。可是他一转头,看到院里的孩子都眼巴巴地,带着兴奋的,喜悦的神态看着那块肉,他的心就突然软了下来,他不想让孩子们因为他和生颐的私事受委屈。
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吗,桂川怎么多钱,怎么给孩子们吃不上一顿饺子呢。
以前,生颐就是用钱替他摆平一切的啊。
小时候琴茶喜欢拉着生颐去看木偶戏,琴茶买不起票只能偷偷猫着腰,两个人趁周围混乱时从大人的腰间挤过去,在一片拥挤和喧哗中,生颐把手搭在琴茶肩上,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每次看的是什么内容,琴茶记不清了。他的脑海里只有自己和生颐在黑压压的人群中贴的很近很近,夏日的晚风带着花香,愉悦的点染了他们的裤脚又拂过他们的脸颊。他看着生颐的侧脸,那时还有稚嫩的弧线。琴茶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觉得他们有点像,他觉得彼此之间像镜子一样清晰明澈,他很多时候能明白生颐的心意,想必生颐也一定能明白他的。
年幼的他很多时候分不清台上台下,他看着生颐,总觉得台上的场景是那么虚,那么渺小。自己在的位置才是台上,生颐和自己才是主角,一切都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演绎着他们俩的故事。
“你们两个!”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引起了木偶戏班子的人注意。
“票呢?”那个留着大胡子的人问:“买票了吗?”
“买,买了…“生颐支支吾吾地说,琴茶看的正起劲,完全没发现生颐那边发生了什么,生颐往前站站,试图挡住他
“买过了?”那个人狐疑地看着他。们俩“我看看,旁边那小子买了吗?”
生颐赶忙拉他一把,琴茶才从木偶戏里反应过来,慌张地低着头站在生颐旁边。
光是看琴茶的反应,那个大胡子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恼怒道“好啊,你们两个混小子!”说着就上去推了生颐一个趔趄,琴茶赶紧去扶生颐,没想到那人立马把矛头对准了琴茶,抬手就要打。 生颐抢先一步挡在了前面“慢着慢着!”他说“别动手,别动手。”
“臭小子,你敢耍老子!”那个大胡子推来生颐,又向琴茶扬起巴掌。
“等一等”生颐赶紧护住琴茶“我有钱,我有钱,我买票,买票还不成吗?” 看大胡子依旧不消气,他继续喊道“不要动手!我是洪家的少爷,你要是打了我,叫我爹知道了,你们休想在北平混下去了!”
大胡子虽然半信半疑,但是洪家的名号确实唬住了他,他隐隐怕了起来。自己要真动手打了洪家的少爷,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也不愿意在几个小鬼面前丢了面子,他伸去那只大手“钱呢?钱呢?”
生颐胡乱向兜里一摸,摸出几块钱来“给你给你”那大胡子一看他出手这么阔绰,相信他是洪家的人了,想起自己刚才的莽撞,不由得后怕起来,这要是让少爷搞给洪老爷,事情可就闹大了。于是他连忙赔笑道“小少爷,您看,我怎么知道是您啊,您以后啊想来就来…看这木偶戏啊,用不着这么多钱。”
琴茶还没从这人的变脸速度中回过神来,生颐已经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行了行了!”
生颐看向眼泪汪汪的琴茶,亲了一下他吓得冰凉的小脸“哭什么,这不没事了?都说了,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可是现在呢,生颐大骗子,说话永远不算数。
他点点头“放厨房吧,晚上散了给孩子们包饺子。”
“这点肉也不够啊。”守安在旁边插嘴道。
“怎么不够,晚上叫上伙计们,去拐弯口吃面。”
“师父”几个孩子走上来,拉住琴茶的手“师父,你和我们一起吃饺子吧。”
“师父,我把我的分给你。”
“师父,是不是我们不懂事,惹你犯难了…”
”没事,没事,”琴茶温柔地摸摸他们的头,“练功去吧,晚上吃饺子。”
他看了看身边的守安,说:“守安,你晚上和孩子们一起吃饺子去。”
守安笑了“师兄,你真有意思,我都多大了。”
“再大也是孩子,你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少来,师兄,你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