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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 / 2)

“那正好,别耽误了人家。”

“什么?”琴茶隐约察觉出有点不对劲,警惕起来。

“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你去死吧!”

李书扬说着从背后掏出一把刀来,向琴茶捅去。

琴茶连忙侧身,勉强躲过,没想到李书扬又朝他挥去一拳,琴茶没有躲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整个人翻倒在地下。

论平时,李书扬无论如何也不是琴茶的对手,但是琴茶肩上的伤还没好,又醉的差不多了,整个人几乎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他趁琴茶挣扎起身的空档,举起刀狠狠向琴茶胸口刺过去。琴茶挣扎着避开要害,胳膊上却几乎被刺穿,血喷涌出来。他吃痛地咬紧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书扬一脚将坐起来的琴茶踢倒,琴茶满身的土和血,新伤落旧伤,又疼又晕,琴茶找不到方向。李书扬再次举起刀,正要扑过去,只听“嘭”一声枪响,李书扬浑身一震,应声倒下,一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面无表情地把枪对准了李书扬。

“嘭”“嘭”“嘭”一郎又朝着李书扬的尸体连开几枪,几个伙计听到枪声赶到院子里,被浓重的血腥气吓了一跳。看到那个日本人,顿时吓软了腿,杵在原地,一个个都说不上话来。

一郎抱着昏迷的琴茶快步走回屋里,吩咐道“去告诉那少爷,琴茶出事了。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医生。”

全新的喜轿,十来个鼓手,吴老爷张罗摆了十几桌,请的戏班子正唱的热闹,吴天娇坐在轿子里,一身红衣,那么艳丽。大喜的日子,生颐高兴不起来。可是看到父亲笑得眼睛迷成一条线。看到父亲高兴,他也忍不住笑起来。自从北平沦陷后父亲就没有笑过,他的头发全白了,人也消瘦了,很难把以前那个健壮威武的他和现在联系起来。

父亲请了戏班子来,不知道哪儿的戏班子,是有几下子,但是比琴茶差远了。那个旦角儿,论姿色,论唱功,都远不如琴茶。台上演戏, 台下也在演戏,生颐装作自己很快乐,装作自己盼这一天很久,装作自己和吴天娇感情极深。

周围人道:“恭喜啊,恭喜,吴家洪家,门当户对啊!”生颐笑着点头:“是,是,门当户对。”

有人敬酒:“不容易吧,在一起多久了?”

生颐揶揄道:“蛮久了,蛮久了。”说罢,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怎么看上吴小姐的啊?”

“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的啊?”

“当初谁追的谁啊?”

……

各种各样的问题让生颐应付不过来,他还没从这边老人的话中回过神儿来,那边的小孩儿又拽着他的衣摆闹他,

他还是忍不住盼着这场漫长的婚礼快点结束,他有点担心琴茶,除了那几次吵架,在北平他几乎没有过几晚上不去见琴茶一面的。

说来可笑,明明是他的婚礼,一屋子的人却只有他高兴不起来。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一个伙计突然跑来了,对他低声道“少爷…您快去看看吧,桂川来人,说琴茶不行了。“

“什么?“生颐正在给宾客们敬酒,听到这话,脑袋“嗡”地一声,手一松,酒杯在地下摔了个粉碎。他推开周围人,慌慌张张就往门口赶,周围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打趣道“新郎官怎么还跑了啊,快拦住他!”

大家起哄,揉搡,把他拉来扯去,就是不肯放他走。

“都他妈别烦我!”生颐吼了一声,周围人都愣住了,纷纷站在那儿不动了。

兔儿,兔儿,你怎么了。

你不要吓我。

不就是结婚吗,我不结了,不结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生颐的胸前还别着那朵大红花,在他的极速狂奔之下显得无比讽刺。他知道自己对琴茶的感情很深,但他从未想过能爱他胜过爱生命。他一路上想了很多,什么国家,什么家族,他都不要,他只要琴茶好好活着。

哪来的国仇家恨,他生颐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少爷,一个为戏子心动的少爷罢了。

我只要你好好儿的,我们两个好好儿过。

刚进到桂川,一股血腥气便扑面而来,他大喊一声:“兔儿!”便冲进了屋里。

琴茶已经醒了,脸色惨白,月光惨白,他的上身又缠了绷带,及其虚弱地躺在床上。

“兔儿!”生颐扑倒在他的床边,握过他的手:“兔儿,兔儿,你还好吧?”

琴茶艰难地点了点头,用一种极度凄凉的语气说:“我可能好一阵子唱不了戏了,胳膊差点让人废了。”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唱戏!命都差点没了!你....”生颐的声音有点哽咽了:“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呀....”

“瞧你”琴茶笑了一下,勉强抬手给他擦了脸上的眼泪:“我都没哭呢,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你懂个屁!”这次轮到生颐埋怨了,“对了,那尸体是谁?刚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我还以为是你,吓死我了。”

“李书扬。”琴茶平静地说。

“什么?”生颐懵了,一连串儿的问题在脑子里打转,他不懂李书扬和琴茶有什么关系,李书扬怎么会对琴茶痛下杀手。

琴茶没说什么,只是道:“吴小姐不是他的老师吗?叫她来看看怎么办吧。”

李书扬的尸体躺在院子里,在冷冷清清的月光下,凄凉的白。琴茶那个梦里有李书扬,那个曾经给他折纸的李书扬,他的尸体化成千万只纸叠的蝴蝶,张扬着白色的翅膀,纷纷向着月光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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