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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之城(7)(2 / 2)

他想咆哮,想大哭,想杀人,想在棺材板上撞碎自己这颗脑袋。但最终他只是忍耐了片刻,缓缓支起身来。

那些事,他一概做不得。

祖母年事已高,又素来多病,不宜过劳,府上的诸事,便要由他一力担起了。

至下半夜,邱氏所居的正院嘈杂起来,原来是老人近日连连忧心劳神,家中又有白事,夜里梦魇,痰气上涌,竟晕厥了过去,忙又叫人出府去请郎中抓药。如此直闹到天色透亮,人才转危为安,暂时无碍。

不过寅正,连日的秋雨初歇,莱公府的吕伯便披了黑色大氅而来,观其神色,显是已知晓了他家姑娘惨死之事,并未多言,只拿了一个荷包塞与了季陵,说是老国公嘱他照顾好府上和自己,过几日便叫他的大舅母过来帮他。

季陵记着昨日莱公府的人匆匆冒雨来问他娘是否在府上,听闻不在又匆匆离去之事,如今府上秘不发丧,他也未命人去传话,外公却还是给知道了,心中疑惑,并不肯收下,忽然低声问道:“吕爷爷,昨日外公便知道娘会出事,是不是?不然为何会遣人来问娘在不在府上?”

吕伯沉默地隔着他身上所披的粗糙麻衣捏了捏底下消瘦的肩膀,那处皆是硬邦邦的骨骼,然后不容分说地将拿荷包攥入他的手中,叹息道:“你拿着…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季陵本欲继续追问,本欲不要外祖的银钱,但问不出结果是真,账上银钱不多也是真。娘既已嫁人,莱公府愿意助他,不是应当之事,他也自知不可奢求太多,只得将那荷包收下,将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咽下,沉默着送了老人出府。

送至府门前,老人回过头瞧他,忽然红了眼,眼中滚下两颗浊泪,干枯的大手用力在他的手上一握,方才蹬上马车而去。

雨后天未转晴,仿佛还在酝酿着另一场雨,天色灰白得紧。季陵将那荷包打了开,只道内里是些碎银,却见金灿灿一片,竟满满都是整锭的赤金。

到了卯初,好容易晴了一会儿的天果真又淅淅沥沥地下雨,府上又来了意想不到的客——正是杨昭仪去后,便留在孔怀殿跟着李慎之的踏雪。

那小姑娘仍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手里提了个四方黑漆的食盒,快赶上她半个人高,走得一绊一绊的,叫门也叫的细声细气,小心翼翼的,说要找府上的小公子。她未成想雨方停又落,湿漉漉直抖,活像只落水的小狗。

季陵见了她方知是李慎之本欲自己出宫见他,奈何近来禁军卫搜查得森严了许多,一时没法轻易出来,只得先遣了踏雪来传话。

季陵叫仆妇给小宫女寻了干衣去换,打开了食盒,见内里竟满满装着吃食,是些素面和小菜,菜是些蘑菇面筋藕片之类,似是料定了他顾不上吃饭一般,便知他竟也全都知道了。

那踏雪换了仆妇的衣衫,显得有些宽大,出来时捧了从湿衣里摸出来的一捧物什,盛了满手,小心地朝着他走了来,季陵凑近了去瞧,只见竟是一捧扳指、玉佩、北珠之类的玩意儿,成色不差,都能值上几个。

“殿下说,给你拿上,左右他用不着这些,是卖是留都任你处置。其余的,等他出来见你再与你说。”

季陵将这些东西皆摆在了案前,听见姑娘家软糯腔调学着李慎之讲话,只觉心中一暖,随即又一酸,眼角竟又红了起来。

他用力地揉了把眼睛,强作轻松道:“这会儿出来做甚?府上乱得紧,又不能——”

踏雪低声道:“殿下说,你一个人必定害怕。”

季陵怔了怔,随即猛吸一口气屏住,背过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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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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