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器说:“你别瞎猜了,夏公子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戏器说:“……”
术器说:“……”
我听了一会儿,大概猜出了前因后果:这两个小子是想用苦肉计来帮我跟居延和好,他们哪里知道,我跟居延之间的嫌隙哪是这样就能解开的。
我又听了一会儿,术器和戏器的话题已经扯远了,接下来的话就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我正想从石头后面走出来,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术器和戏器守着的那道石门已经打开了,他们正扶着一个人往我这边走,等我看清楚那人的脸的时候,石门已经关上了。
我三步并两步,上前扶住居延,术器和戏器便退到一边,垂手等候我的吩咐。居延的后背渗出一大片的血迹,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我的怀里,是昏过去之后,被人强行送出来的。
我脱下居延的衣服,术器和戏器便转过身,背对着我,居延的背上印着三道血淋淋的鞭痕,又深又长,触目惊心。管它三七二十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孟槐粒就往居延嘴里塞,他皱了皱眉,把孟槐粒带血吐了出来,生死关头,我只好把孟槐粒含在嘴里,嘴对嘴地喂给他,居延没有睁眼,紧紧抓着我衣襟的手一松,又昏了过去。我又从口袋里摸出孟槐药膏,把它涂到伤口上,再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把居延侧放到上面。
安置好居延之后,我叫了站在一边的术器和戏器几声,想向他们问个明白,两个人捂着耳朵,完全没听见我在叫他们。
不对,不是他们没听见,而是周围“嘶拉嘶拉”的声音实在太响了,我刚才一心救治居延,真是该死,竟然连这么重要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到,怪不得他们要捂住耳朵,这声音吵得人难受。
我一把拽过术器和戏器,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切地问我,居延怎么样了。我说,你们族长没事,又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戏器带着哭腔说:“族长说里面住着的是一位上神,他进去拜访一下就出来,我们以为没有危险,没想到……”
术器补充说:“夏公子,北山神殿下还在里面。”
我心里啐了一口,嘴里却说:“放心,不会让他死的。”我低头看了居延一眼,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又给小貔使了个眼色,它立刻跑到石门旁边,用爪子往石门底下挖洞。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小貔已经把石门底下的石板挖穿了,我握紧槊北,小貔跳到我的肩头,往洞口钻了进去。
石门里的空间要比我想的大很多,右边是一座简陋的宫殿,左边是一个红色的水潭,看不出有多深,宫殿的台阶上洒着一些红色的液体,分不清是潭水还是人血。
乘厘啊乘厘,你千万别这样就死了。
我沿着台阶往上走,宫殿的大门被推开了半扇,小貔先跑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挥挥爪子叫我进去。
里面无光自亮,看不出原理,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正中央的一方水池。原来,这里不是什么宫殿,而是供人沐浴的汤池。
小貔坐在池边,像是发现了什么,我走近一看,池面上浮着一个人,几缕湿头发贴在脸上,却不是乘厘是谁。我急着把乘厘捞上来,看看他有没有死,可刚一伸手,一条青丝带便劈了下来,在池壁上印了一道深痕。
我恍然大悟,原来击中居延的不是鞭子,而是这条青丝带。
便在此时,乘厘从池中突然跃起,反手朝青丝带的方向刺出一剑,抓着我的衣领躲到一边。
乘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自以为是”给我,我顺着他的目光往洞顶看去,那里飘着一个青衣女子,面容姣好,却没有头发,一根都没有。如果在大街上遇到这样一个女子,我一定会认为她是从峨眉山上下山来修行的尼姑,偏巧在这里遇上了她。
我跟乘厘各自心中明了——黄帝女魃,是个不好对付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