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毒。”
男孩平静的语气让塞缪尔心下莫名一惊。他看向男孩的脸,那双眼过分漂亮,漂亮得像两个深邃的黑洞,没有焦距,没有亮光。塞缪尔揉了揉他的脑袋。“戒了吧。”
男孩突然问道。“你生日的时候,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事?”
塞缪尔慢条斯理地。“能发生什么呢?什么也发生不了。”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一周之后。”
“我能送你什么礼物吗?”
塞缪尔终于被逗乐了。“你想送我什么?”
男孩抿着唇,没有讲话。他像是在思考,最终没有想出什么来。
塞缪尔的生日定在了东边自家场子里——比起娱乐行业,没有人能比莱因斯家做的更好了。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很少有真正涉及到家国天下的人。塞缪尔的生日,一如既往地还是安德烈安排。
虽然两人不合,但是该做的事,一样都不能少。
塞缪尔的VIP豪包里此时就只有他和安德烈,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安德烈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男孩身上,顺口问道。“成年了吗?”
“十六了。”男孩说。
“还小。”
塞缪尔适时地插进一句话。“怎么——你是看上我的人了?”
“没有。”安德烈说。“我只是觉得,你喜欢过的人都有些相像。”
“维克托当然会按我的审美观给我挑人。”
安德烈没说什么,他又看了少年一眼,意外地觉得这个孩子的脸色有些苍白——过于苍白了。或许是随了他原主子的秉性,维克托也是这种色情的白。除却肤色之外,金发蓝眼的样子,是真的很像当年的自己啊。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在这样尴尬的局面没有维持很久,金普森的前脚刚到,维克托的后脚就跟上,就像两人商量好了似的。
两人看到的,便依然还是塞缪尔和安德烈冷战的模样。
维克托向来会玩,一进包厢便道。“Happy Birthday!”紧接着,他一个眼色使过去,工作人员立即放出准备好的生日快乐的曲子来。
这么一来,立刻就有了气氛。
安德烈的目光钉在塞缪尔身上,对方在暖色灯光下意外地没有什么表情,而是陷在沙发里,看着面前忙忙碌碌或是故作忙碌的人。安德烈突然意识到,他今年才二十一岁。
塞缪尔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转过脸的时候,安德烈的视线早已移开了。
金普森坐到安德烈身边,看着陆陆续续不断涌进包厢的人。他突然问道。“你们还没和好?”
安德烈耸了耸肩。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金普森微笑。
“是啊。”安德烈意有所指,又仿佛意味不明。他弯着眼,正好对上金普森的视线。“今天——是个多好的日子啊。”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金普森微笑。
“都准备好了?”安德烈漫不经心地嚼着一颗金桔,酸甜提神的汁水立即在他口腔里扩散开。安德烈顺手扔了金桔的梗和籽,拍了拍金普森的肩。“那就没问题了。”他说。
金普森看着安德烈的背影——他正在应付那些拐弯抹角套近乎的人,不禁勾起一丝微笑来。什么爱与不爱的,重要吗?他压根不喜欢安德烈,或者没说出来的那么喜欢——如果能因为一句话而让对方产生信任,让另一方产生怀疑,又何乐而不为呢?他乐于看到塞缪尔和安德烈决裂,还有什么事是比羁绊根深蒂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反目更好的事呢?塞缪尔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如果今天真的能事成——安德烈就再也回不去莱因斯家了。
多好。
真好。
另一边,维克托也在和塞缪尔交谈。至于说了什么,在金普森眼里也都不是问题了——就像是离水的鱼在垂死挣扎,终究离不开窒息的命运。
包厢里越来越热闹,所有的人都来请塞缪尔说句话。
塞缪尔慢条斯理地接过话筒,站在人群中央。
“今天是我的二十一岁生日,很荣幸能和我的伙伴们共度今宵。”他的目光落在金普森和维克托身上,眼睛弯了起来,透出一点光亮。“——尤其是,这两位少爷。”
全场不禁欢呼起来。
塞缪尔接着道。“能和你们共事,我非常愉快。希望我们往后友谊长存,永远像今天这么难忘。”
金普森隐约地意识到,在安德烈和塞缪尔不合的这段时间里,塞缪尔会讲了不少场面话,这是一种脱离的标志。今天,自始至终,安德烈都没有坐在塞缪尔身边。甚至没有交流。
等等。
金普森突然觉察到不对劲。
就在刚那一瞬间,塞缪尔和安德烈分明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个眼神稍纵即逝,金普森来不及捕捉其中的含义。
他只明白了一件事。
塞缪尔和安德烈已经和好了。
他们和好了,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