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被歌声惊醒了,随着他手下一动,身后那块布飘然落地。查尔斯终于看清了身后靠着的东西,那不是什么软垫、也不是椅子的靠背。
是一具尸体。
是一具、满身都是蛆虫的、软烂的、女人的尸体!
这具尸体甚至还是新鲜的,还能闻到新鲜油脂的味道,女人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是微笑的。
饶是塞缪尔,也心下一惊。他像是弹簧一般地弹起身,去看那唯一的天窗。
有一具尸体在身边,查尔斯总觉得锋芒在背,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每当在恍神的瞬间,他都能看到那女人睁开了眼,满身流着蛆虫、向自己走来。
情急之中,他一把拉下了天窗的锁链,随着天窗被打开的一刹那,女人左右两边的、骑士的铠甲,像是被启动了一般,双双向中间挥动了长剑。那具尸体好像是爆炸一般裂开,乱七八糟的液体流了一地,还有些溅在了查尔斯身上。
与此同时,查尔斯看到了女人背后挡着的那扇门。
夜半高歌的剧情,到此猝然而止。
塞缪尔在下戏的时候,恍惚了很久,这些道具做得实在太逼真了。他每每在夜里,跟着摄制组,去连贯剧情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沉浸在一个醒不来的梦里。
在梦里,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无法呼吸,令他濒临溺死、但是没有水。
在每天夜里、不停不休地连完戏之后,郑战提议休息几天,原本塞缪尔是不同意的,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整个摄制组。
大家都心力交瘁。
近日里,塞缪尔整日做梦,他梦到有各式各样的厉鬼,都让他无法动弹、不能呼吸,但最后都在触及到郑战送给他的菩萨时缩了回去。
在夜晚工作、白日工作的状态下,塞缪尔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安德烈的电话了。
在整段剧情结束之后,塞缪尔总算是睡了个勉强称之为好的觉。他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手边正好有电话铃声,他顺手就接了。
那边是安德烈的声音。“你最近状态很差?”
塞缪尔愣了愣。“啊,不算好。”
“要么别拍了?我不差这点钱。”安德烈道。
塞缪尔把尾音拖长。“做事要——有始有终啊。”
“还剩下多少?”
“还剩下剧情的最后一段。”塞缪尔说。“就快结束了。”
“我下次不让你来这种地方了。”
塞缪尔唇角勾起个清淡的弧度。“是我要——追求刺激嘛。”
安德烈哼笑一声。“现在知道了?”
塞缪尔没有回他的话,却突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久没见你了。”
“你是想我了吗?”
塞缪尔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实在是有些疲倦,所以十分诡异的是,他在电话接通的此时此刻,又靠着针头睡着了。
安德烈“喂”了几声,发现悄无声息,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他迅速挂了电话给郑战拨通,让他去看看塞缪尔。
所以当塞缪尔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一脸焦急、差点把警察叫来了的郑战。
塞缪尔还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你这是睡着了?”郑战的语气有些责怪。“电话还通着你都能睡着?老板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我,生怕你遭遇不测。”
“哪有那么玄乎。”塞缪尔笑着说。“我就是很困罢了。”
“行吧,我给老板回个电话。晚上跟我们一起出去吧,执行说要去老板家的场子玩。”
塞缪尔想是想到了什么。“不会是弗洛伊德那个场子吧?”
“怎么了?”
塞缪尔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我能不去吗?”
“那我留下陪你?”
“算了,无所谓,我别这么不合群。反正组里有一半都知道这事。”
“什么?”
“我就是从弗洛伊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