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塞缪尔突然开口。“为什么你一来,就有人带着真枪?是冲着你来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除了金普森我想不到别人。”安德烈挑起一边的唇角。“穿这个衣服,简直就是死亡颜色。”
“看来现在不是你保护我,是我保护你了。”塞缪尔翻身进了一间木屋,在里面翻出一些loser留下的补给。这个游戏唯一方便的一点就是,每当有人被淘汰,他们的东西都会留下,塞缪尔每次挑挑拣拣,总能过个年。
莱因斯家出品,必属精品,一个游戏都搞得和真的似的。这游戏里所有的枪外壳材质都跟真相同,只不过里面的刚性弹簧被换成了弹性较差的弹簧,子弹也换成了韧性材质。
安德烈似笑非笑地试了试枪。“我想知道老爷子当初发起这个,是为了圆小时候的游戏梦吗?”
“你错了,安德烈。”塞缪尔纠正他。“不是我爸发起的,是我。”
安德烈正想说句什么调侃他,紧接着迅速地一把拉过塞缪尔。一颗子弹从他耳边擦过,在木墙上炸开,变成一朵鲜红色的烟雾。
“你这品味,跟过家家似的。”安德烈说,然后把玩具枪架在窗沿,只一声响便击中了袭击的人。没多会儿,场务马上过来将人带走。
战火密集地区处处都有监控,根本分不出真假子弹。
“谁让你开枪的?”塞缪尔低声道。“你这么一来不就暴露我们的坐标了吗?”
塞缪尔说完,安德烈对着窗沿又迅速而果断地开了几枪,枪枪中的。塞缪尔先前只知道安德烈的枪法好,没有想到对方的枪法会这么好。那种拐弯抹角的走位都能击中,要是真枪那就叫一击爆头。
场务每次来人,身上都会有一个荧光图标,现在上面显示的是30。
“还有三十人了。”塞缪尔道。
“除去你和我,二十八人。”
“等到最后,你会杀了我么?”塞缪尔问。
“别问这个问题,我会自杀。”安德烈回答得十分果断,在说话间,他的子弹又嗖嗖掠过对边屋顶,左右各一下,又是三枪。
“那个持真枪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塞缪尔靠在门边,慢条斯理地剥瓜子。
“你很清闲啊。”安德烈换上新的子弹。“现在还剩下20个人了,这边的枪声一直没停过。”
“干嘛要在这边开战,离目的地还很远呢。”
“等枪声远一些,我们再出去。”安德烈说。“我休息一会儿。”
“你困了?”
安德烈并没有回他的话,塞缪尔低头一看,对方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
“这种时候都能睡着,我也是服了。”塞缪尔不禁蹲下身,偷偷瞄向窗外,仿佛真的空无一人,看来这边的兵线已经清理干净了。接下来的地方,便是目的地那边,到了那里,才是真的提心吊胆的时刻。
因为这里的战火密集,都是枪打出头鸟。而那边,则是实打实地放冷枪。往届的塞缪尔亲眼见过,不远处一个人被四面八方的子弹打成筛子,左右环视却看不见任何一颗人头。
正在此时,天空的颜色却突然变了。一声炸雷响在耳边,原本只是阴郁的蓝白色却在刹那间变黑。紧接着,暴雨便接踵而至。
安德烈几乎是在一瞬间惊醒过来,一把扣住塞缪尔的肩。
“你做什么?”
安德烈皱了皱眉将他放开。“我还以为是枪声。”他转头看向窗外,惨白的闪电映在他的双瞳之中。“怎么突然下雨了?”
塞缪尔也不知哪里来了些抒情的因子。“或许和人洗澡差不多吧,无论身上多么肮脏污浊,洗完澡都会觉得神清气爽。这个世界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肮脏污浊的事,只有下一场暴雨,才能把这些暂时洗刷干净。”
接下来,两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这种状态就像是全身浸泡在了胶水里,外面下着暴雨,木屋里又潮又热。土豆长芽,葡萄发酵。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黏腻的汗味,塞缪尔觉得自己简直快要难受爆了。
两天不洗澡这种事,他可没有体验过。
安德烈好像睡着了,但塞缪尔知道他醒着。因为安德烈睡觉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么纹丝不动。他睡着的时候,有时会发抖,偶尔还会翻个身。他现在只是阖着眼睛,闭目养神罢了。
或许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再过几个小时,就是真的硬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