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安德烈突然道。
熟悉的名字令塞缪尔迅速地“诶”了一声。
然而安德烈又转过了脸,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算了,你年纪太小了。”
“有话别说一半。”
“你欠操了。”
塞缪尔不服气了,他挣开安德烈的怀抱,非常夸张地仿佛在做一个表演。“来啊,操我啊,你敢吗?”
安德烈闷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孩子谈恋爱,是不会进展那么快的。”
塞缪尔立即接话。“那我就当个坏小孩。”
安德烈收敛了笑容,缓缓地凝视他,伸手拂上他的眼睛,遮住他的视线。安德烈感受得到对方眼睫在掌心轻轻扫过,淡痒的触感十分直接地传递到了心头。安德烈缓缓凑上他的颈侧,呼吸在那天鹅的耳畔,低声说。“爱个坏小孩吧。”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塞缪尔撇了撇嘴。“像你这种成熟的大人,不可以欺负我们小孩子。”
“我不欺负任何人。”
塞缪尔于是大大方方地牵着安德烈的手继续向前走,他将手臂摇晃的幅度很大,就真的像个小孩子。
安德烈时常也会去想,如果塞缪尔的性格可以稍微柔软一些,有索尔的千分之一,那么结局也不可能惨烈至此。话说回来,如果自己愿意有一点一滴的改变,那么结局也不可能惨烈至此。
说到底,每个人都人生只有一次,不是所有人都像安德烈和塞缪尔那样,有这超出常人的际遇。超出的正常的范畴,自然得不到正常的结果。
安德烈看着索尔,他是那么年轻,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就像一颗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饱满青涩,甚至还沾着水露。
在那一瞬间,安德烈看到了他这些年见到过的,所有塞缪尔替身的影子。那些孩子们多多少少都有像塞缪尔的地方,或是神态,或是长相,或是性格。那些孩子们的恋爱水准远远达不到安德烈的水平,因此经历过安德烈之后,他们的世界都变得粉碎。
有些尚可构建起新的世界,有的深受其害,有的直截了当地选择了却此生。人的性命有三条,第一条是尚可喘气,第二条是所有感情,第三条是信念与梦。
那些孩子们失去了第二条,总会消沉抑郁,一蹶不振一段时间。
而这一切都一切,所有替身的影子,全部集中到了面前这个人身上,他断乎是一个趋于完美的替身。
塞缪尔突然问道。“你十九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安德烈仔细地想了想,仿佛陷入了一段许久没有提起过的回忆之中。“我十九岁那年,是莱因斯老爷子不在的前一年。我和,咳,分开了七年。莱因斯老爷子对我很严格,说到底他还是爱……塞缪尔,我们同时都在训练,他可能训练的是诗歌音乐,而我则是真枪实弹,我身上至今还有三处伤疤,两处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那时候很辛苦,不过也就那么回事了。”
塞缪尔静静地听着,他依稀记得两人曾经断了很久的联系。原因是他对安德烈的态度,虽然也算事出有因。
安德烈比起那个时候的确苍老了一些,苍老这个词并不体现在年纪上,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东西,安德烈的心态苍老了一些,因此他的气质举止,乃至外貌,都会受此影响,变得苍老。
塞缪尔问。“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但你们彼此都尖锐,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深爱你的人,他能带给你快乐,你会坚定不移地爱你爱的人吗?”
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弯出一点苦涩的味道。“我没有遇到过后者。”他顿了顿,又说。“所以你是后者吗?”
塞缪尔没有讲话。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又在一瞬间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两人也就回到了酒店。
安德烈将塞缪尔送回房间,转身要走的时候,塞缪尔扒在门边,笑嘻嘻地说。“不留下陪我吗?爱上坏小孩的大叔。”
安德烈顺势就退了回去,甚至还眨了眨眼,难得俏皮地低声道。“其实我也就是意思意思要走,我知道你会留我的。”
“你还知道什么?”塞缪尔笑着说。
“我还知道我有心理障碍,在心理障碍克服之前,我只会搂着你睡,而不会真正把你给睡了。”安德烈说。
塞缪尔又哼笑一声。“我了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