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帆行礼退下,离开了师傅家,一通电话把周韵玲从被窝里叫醒,要沿着南河去找人。
周韵玲坐到副驾上还在揉眼睛,长长打了个哈欠:“师父,南河这么长,你怎么找啊?”
“你师祖不是说了吗?‘繁华至静’,先要繁华,那就一定是在市中心附近。闹中取静,又要沿河,一环路边上不是有个临江公园么,旁边还有临江大学,不就正是繁华至静?”李一帆胸有成竹,径直开往临江公园。“我在那儿刚好还有个熟人。”
走进公园大门,步行道两旁摆了十几个算命的摊位。摊位摆在最前头的是个带着黑色墨镜的盲人,旁边立一面布旗,写着他的名号,许瞎子。李一帆和周韵玲刚走到摊位前坐下,许瞎子就冲二人点点头:“□□,玲姑娘,好久不见。你家老祖宗身体可好啊?”
“硬朗着呢,还说开春了想搬到青城山去。前辈生意如何?”
“一把老骨头,饿不死就成。”
和许瞎子寒暄了几句,李一帆这才切入正题:“我今天是来找人的,还得有赖于前辈的人脉。”公园里人多口杂,正是各路信息汇集之地。
许瞎子身子略微前倾,饶有兴致:“哦?□□请问。”
“我在找一个21岁的年轻男人,左眉从中间断开,就住在这附近。前辈可有耳闻?”
许先生朗声大笑:“哈哈,这可巧了。方才才有一位年轻人来找我。丁丑年出生,正好21岁。说是连着三天夜里做噩梦,让我给他瞧瞧。我左瞧右瞧,也没瞧见他身边有什么游魂恶鬼,只好打了个哈哈,说老朽要琢磨一下,叫他下午再来。这下可好,□□正好找上门来了。”
“那这年轻人,眉毛可是断开的?”周韵玲插嘴。从那女鬼现身算起,不多不少,刚好三日。
许瞎子一摊手:“玲姑娘问老朽,老朽可是个瞎子啊?只见阴间,不见人世。”
“韵玲年少无知,多有得罪。”李一帆连忙替徒弟打圆场。“老前辈说的这个丁丑年生的年轻人,现在身在何处?”
师徒二人照着许瞎子说的地址寻去,却是临江大学门口的一家咖啡书店,入口藏在一园草木之中,环境清幽。
推开店门,门上挂的铜铃一声轻响,李一帆抬头便看到站在柜台后的年轻店员,长得清瘦秀气,一道白色的浅疤将左眉从三分之二处切断。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刘深。
“两位客人,要喝点什么?”刘深看着进门的二人,点头微笑。
“一杯拿铁,一杯美式,谢谢。”李一帆不动声色地点了单,领着周韵玲靠窗坐下。
几分钟后,刘深用托盘端来两杯咖啡,逐一放在桌上。“二位的拿铁和美式,请慢用。”男孩正要转身离去,李一帆这才开口:“你好,我们是从许瞎子那里来的。”
刘深有些惊讶地停住脚步。“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听许瞎子说了你做噩梦的事,你介不介意跟我们聊聊?”商学院毕业的李一帆露出非常职业的让人信赖的笑容。“我也懂些阴阳术数,应该能帮你找到解决的办法。”
刘深看了一眼吧台,暂时没有客人,这才坐到周韵玲旁边空着的沙发上。“其实,我本来是不信算命的,但我这几天的梦,实在太奇怪了……”
刘深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娓娓道来:“我这三天做的梦,都一模一样。我在梦里睁开眼,头顶是黑压压的天空,布满乌云。我朝周围一看,原来自己躺在一副担架上,旁边有四个人抬着我,全都没有脸,一直朝前跑。我想叫他们停下来,却发不出声音,抬手一摸,发现自己头上有一个巴掌大的窟窿,满脸都是血。我吓得坐起身子,却又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坐在一张挂着蚊帐的大床上,是古时候那种雕花的木床。隔着蚊帐,我看到窗户旁边有个梳妆台,一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化妆。她转过头来,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嘴唇和两腮画得血红……”
说到这里,刘深地眼眶有些泛红:“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画面明明很恐怖,我却觉得那个老太太很可怜……”
李一帆已经确信,刘深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我有办法停止你的噩梦,但你必须要跟我们走一趟。”
“我今天四点下班,”刘深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有六个小时。”
“没事,我等你。”李一帆转向周韵玲。“电脑你都带了吧?我们就在这里处理一下工作吧。”
周韵玲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老板,加班工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