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恬心里多少有些较劲的意思，他一边目送顾岚出门，一边想之前的小皇帝都能做到的事自己肯定也能做到。
虽说尚未有过亲自主政的机会，可君恬从小学的就是这些，也临朝见过顾岚处理，这段时间又没什么特别棘手的大事发生，多数折子他看过就知道该如何批阅了，下笔十分自然。
少数拿不定主意的，君恬全给放在了右手边，打算晚些时候拿回去向顾岚请教。
为什么他的皇后不肯这样对他，是他长了张不值得被信任的脸，还是皇后想要独揽朝纲把持朝政……
原就是堆积了两天的折子，兼之君恬时不时走会儿神，差不多处理完就已经很晚了。君恬不确定顾岚睡没睡，还是拿着折子回了屋，都是君家的天下，他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误了事。
顾岚没睡，君恬回屋时他正在用宵夜，还笑着问君恬要不要。
君恬摆摆手说自己不饿，又把目光投向了顾岚明显圆润不少的腹部，眼神有些羡慕。
君恬什么时候都不缺乏决断能力，他只是对有些情况不熟悉，有了顾岚的指点，拿回来的折子很快就批完了。
顾岚不知道君恬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他自己的感受倒是蛮复杂的。也许他们那时候缺乏的，并不是谁对谁的信任，而是两个人都有问题，不然也不至于磕磕绊绊一辈子。
到底是换了个芯子，只要是和君恬接触多的人，多少能察觉到他这几日的举止性情有些改变。可谁也没有深想，还当是小皇帝摔了马心里过不去，故而变得沉稳了些。
考虑到顾岚的身体，皇帝夫夫在燕州待了几日就打算返回渝京了。蔺无咎和闻人易都说过，最后三个月顾岚待在宫里安胎最稳妥。
“阿愉，我们明日便要启程了。”君恒千里迢迢来了燕州，好容易见到了君愉，两人却没多说几句话，颇有些相对无言的无奈。
君愉低头笑笑，避开了君恒的视线，半晌方抬起头，状似无常地道：“只此一别，再见面时说不定我们孩子都能打架了。”当初他们便是不打不相识。
“说得好像你会乖乖成亲似的？”君恒不信君愉的话，因为他自己做不到。
“为什么不能，莫非我还真能让燕王一脉绝嗣不成？”只要不是自己爱的人，也不是爱自己的人，君愉觉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不是多糟糕的事，他们或许也能相敬如宾相携一生。
君恒陡然想起，燕王一系自君霆起，到君愉已是三代单传，谁都不会允许君愉一辈子不成亲生子。
倒是他自己，面临的压力相对小些。君恒虽然只有妹妹没有弟弟，可堂弟还是有两个的，他娘逼婚的态度，也因此没有燕王妃那般坚决。
君愉轻轻叹了口气，又继续道：“阿恒，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想要什么应该心里有数。”
“你说什么？”莫名地，君恒感觉君愉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似乎隐含着一层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
君愉不管君恒是真没明白还是装作不懂，他直接把话挑明了：“阿令这些年一直在西川，你若心里还有他，大可以追过去把话说清楚。”三个人的故事，总有一个人要先退出的。
“你什么意思？”君恒闻言差点炸了，可又没有真的炸起来。
君愉直直凝视着君恒，终于愿意直面他的眼神：“你心里的人从来都是阿令，不是么？只是阿令心里的人不是你罢了。”
无关对错，也无关先后，他也好，君恒也好，还有卫令，遇到的都是相同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爱上的人，碰巧都不爱自己，偏偏又谁都不肯将就，于是互相折磨到了现在。
“可是阿令心里的人是你……”至于君愉心里的人是谁，君恒不敢想。
“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要么去找阿令。”而他连选择的计划都没有，他们都姓君，只此一条君愉就什么都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