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果衍把喝完的鐵罐在手中捏的作響,眼神既涼又淡,有點空蕩。
還是說我無論喜歡上哪一個人,只要他不是我的嚮導,那這段感情就是錯誤呢……?
梁邪沒有回答周果衍,指尖將罐身的水珠凝在一塊,在地上落下暗色的水漬。
似乎也不是很在乎對方有沒有在聽,周果衍的聲音顯得有些低啞,又顯得飄忽。
我覺得那太寂寞了。
可能是難得說到興頭上,周果衍的聲音有些磕磕巴巴,又乾的慌。
你不覺得,若每一段感情都必須將其定義,那其實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嗎?
梁邪側身對上周果衍的雙眼,不閃不避的對視了幾秒鐘。
你很寂寞嗎?
周果衍耙了耙被風吹散的頭髮,看向塔的頂端。
我二十三了,你知道對哨兵來說,二十三歲代表什麼嗎?我八歲入塔、當了十五年的哨兵,一路聽著哨兵嚮導的故事長大,我就為了這個被拘禁了好多年,可是我還是個未綁定,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被扔到一個地方,唯一一個目的又說無法達成是你的命,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很荒謬。
梁邪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牙齒磨著罐身的邊緣發出微妙的沙沙聲,發出的聲音被空罐散成一片模糊。
其實我以為,哨兵跟嚮導是相對而生的。
照理來說是這樣沒有錯,但還是會有誤差值,況且並不是每個哨兵嚮導都能平安長大,哨兵嚮導是根據相合度配對的,不是絕對。
周果衍頓了頓了,指尖摩挲著火紅的哨兵章,閉上了眼睛。
但是極端值不一樣,極端值只能跟極端值起呼應,之前的導師就坦承的跟我說我的嚮導不是早就死亡不然就是還未出生,我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嚮導。
梁邪眨了眨眼睛,覺得眼前的哨兵看起來突然鮮活起來,為什麼之前會覺得哨兵就是哨兵,這麼疏離呢?
我覺得那個故事很美,哨兵跟嚮導的神話。
對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一時沒反應過來,周果衍足足愣了十來妙,才恍然道。
你是說聖杯記嗎?
對,能在擁抱中完整彼此的靈魂,我覺得這是很美的故事,我覺得哨兵之所以做為哨兵誕生、而嚮導之所以做為嚮導出生,不只是單純為了本能相尋,而是因為你們比誰都渴望、所以能更加的……。
可是、
周果衍打斷了梁邪的話,褐色的眼瞳注視著梁邪的,使他一瞬間覺得被沙漠掩埋。
那只是代表著,我們生而不完整。
風一瞬間迷了眼睛,在模糊的視線中梁邪恍惚覺得眼前強大的哨兵宛如馬上就要消失一樣飄忽。
你知道嗎?梁邪。
梁邪頓了頓,他從未聽過有人用如此包含情感的聲調朗讀自己的名字,平淡無奇的兩個音感覺忽生重量。
一瞬間他還以為眼前的哨兵在崩裂,而梁邪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給他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