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独活的记忆中,从他三岁记事开始,这个养父每天不是在唾骂付红叶就是在去暗杀付红叶的路上,屡败屡战,不离不弃,简直比被抛弃的老情人还狠。这一次也是,连玄门弟子都不知道付红叶行踪,尤姜居然第一时间就埋伏在了茗川城门外,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一个如此磨人的手下败将,付红叶居然至今都没打死他,独活不得不承认这位正道魁首脾气当真不错,此时也是诚恳道:“教主,我说句老实话,站在付红叶的角度,你脸上只写着两个字——欠/干。”
“本座也从你脸上看见了两个字——找死。”
尤姜就知道从自家护法嘴里听不见一句好话,独活这小鬼和他年轻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瞧着就欠收拾,一说话更是人人喊打。所以,他只要看一眼这养子就对自己很放心,年轻貌美时都是如此欠揍,如今一把老骨头了还怕什么断袖情,连狗都不想日他。
至于付红叶,这小子连畜生都不如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魔修之间只能互相伤害,独活瞧自己养父是个老疯子,尤姜看养子也是一副瞧牲口的眼神,倒是付红叶见他们你来我往半分不留情,很是温和地劝了一句:“莫说粗鄙之语。”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尤姜就想起此人还真把他干了,不由怒道:“谁准你站在这里的,滚开,小心本座宰了你祭天!”
他的威胁付红叶过去就没放在心上,如今更是毫不在意,只轻笑着叮嘱:“莫要打打杀杀。”
尤姜少年时就是江湖出了名的暴躁魔修,连自己的魔道头子何欢都指着鼻子骂,后来打赌输了应誓不再说粗语,骂人功夫虽有所削减,这暴脾气倒是半分不改。
然而,纵使他能把一众魔修骂得狗血淋头,对上付红叶这尊大佛也是无计可施,气过了也就冷静了下来,这便对独活问起了正事:“你说,这世上有谁能逼得付红叶弃剑而逃?”
付红叶如今状况有异,时而将尤姜当作佩剑,时而又像与一个人对话,不论如何,至少可以肯定他的凤知剑的确不在身边。剑客弃剑绝非偶然,若要弄清付红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先寻到那柄凤知剑。
尤姜都想不出幕后黑手,独活自是没有半分头绪,闻言只道:“首先,教主你不行。”
此话一出他果然就挨了教主一掌,右护法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挨揍早已是家常便饭,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只继续道:“不过,你确定要把这正道魁首带在身边?还替他去查茗川之事?”
茗川这事很是怪异,按理说和天道盟作对之人首推魔修,可尤姜近日都在针对玄门,根本没空抽出手对付一个小小的苍天府。魔教不曾出手,这雨君窟又是哪来的魔物?秋月白寻不到其踪迹,付红叶进城后反倒走火入魔,这让他看不上的小破城里难道还隐藏着什么大魔头吗?
此事蹊跷,寸劫已潜入苍天府,尤姜却觉真相不会简单,如果付红叶这么容易被陷害,他早就买通正道搞死这臭小子了,然而,过去魔教唆使的正道叛徒无一例外成了付红叶剑下亡魂,尤姜不觉青年会在这方面掉以轻心,此事未必是秋月白所为。
尤姜暂时也想不出何人有嫌疑,只对独活低声道:“一个不受魔教控制的魔修就在这里,我们自然不能放过。”
不管是正是邪,只要不归顺魔教就是敌人。独活能做魔教护法自然不是只会嘴欠,闻言便明白了教主的意思,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嘴上却还是嘲讽道:“也是,反正你老牛吃嫩草,咱们不亏。”
诚然,尤姜也认为付红叶这种青年才俊自己睡一次不算亏,问题是他没睡成反被此人睡了,着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奈何此事他还没法向旁人诉苦,如今寸劫和独活都以为是他趁人之危向付红叶下了手,总不能他自己去告诉左右护法你们残忍无情的教主被一个正道小子更残忍地给上了吧,魔教教主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于是,最终他也唯有自己咽了苦果,佯做无事发生地喝道:“滚出去,查一查雨君窟的魔物到底是何来历。”
秋月白对这样的情况已有猜测,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却还是默了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声道:“飞升之路困难重重,盟主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卷土重来。”
“承府主吉言。”
飞升失败轻则损坏道基重则走火入魔,对任何修士都是一件大事。然而付红叶提起时却是完全不以为意,语气一丝波动也没有,秋月白暗叹盟主果然道心稳固,犹豫再三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来也是惭愧,得知盟主暂时不会飞升,我竟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