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鬼哦,我混吃等死的命,你偏要把我往通天大道上引,是嫌事儿太少了不够闹腾吧!
于是,他就忿忿然地握了拳头,“皇兄,我真是看透你了!”
元奕:“你看不透的,还是放弃吧!”
元盛:……
放弃就放弃。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走出太极宫,先吩咐引路的宫人道:“去,到清宁宫给平王世子传个信儿,就说本世子在承天门外等他!”
反正马上就是要没有自由的可怜人,他还有个什么顾忌,不找些事儿做了,弄点儿麻烦出来,哪里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
与此同时,清宁宫。
“太医说,你的身子骨也好的差不多了?”太皇太后抬眸看了一眼斜倚在对面的昌长公主,不紧不慢地继续抄写起经法。
“可能是吧!”元淳漠然道。
“既都好了,孟卿前几日与哀家的提议,便也到了该履行的时候了!”
元淳明显是不情愿,却又没得办法。
太医是孟邵秋点的人,奉了太皇太后之命去公主府,誓有治不好病不归队的决心,她即便是千百个不情愿,也哪里还能再装得下去?
太皇太后很清楚她心里想的什么,待将这一章抄完,方平心静气地将笔靠在案上,“到了这种时候,你也莫要再执拗下去了。你父皇为你赐下这婚时,你就当明白,身为我朝公主,注定了是要牺牲很多东西。”
元淳慢慢地抬起双眸,黑瞳若深泉,“包括……我的幸福吗?”
“幸福?”太皇太后笑了笑,几近嘲弄,“那是我皇家人,最奢侈的东西……”
良久,她方敛回身来,挂着慈祥的笑容道:“你可还记得,晋阳公主?”
“自然记得。”元淳沉吟片刻,道:“数十年前嫁去北漠,还家时已是夫死子亡,终剃度出家,常伴青灯了。”
“是啊!”太皇太后感慨,“那时就是哀家去送嫁的,她也是像你一样不情愿,却依然为了先皇大业,去了北漠。”
“北漠……”说起这些旧事,太皇太后的眼眶中,隐有几分湿意,“那是漫天黄沙、苍凉凄冷的所在……”
元淳便沉默了。
良久,她依然是不太死心,却无计可施道:“晋阳姑母为了缓和两地去北漠和亲,我也要为了拉拢权臣,嫁给自己厌恶至极的人吗?”
“云庭那孩子,哀家也是看着长大的,其实,也没你想的那样差。”太皇太后道,“只要你嫁进去,你是长公主,他们不敢多为难你。”
“是么?”元淳盯着他看了很久,不屑冷嗤一声。
而后,慢慢吞吞地起了身,“既然祖母决意已定,那孙儿无话可说!”
“孙儿恭祝皇祖母圣安绵长。”说罢,她浅行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淳儿……”太皇太后起身,却是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什么了来留她的话了。
“走了……”她喃喃,“都走了。”
“老祖宗……”玉书忙抽了巾帕过来,“您切不可因此伤怀,公主识大局,她心里是明白您的。”
“明白?”太皇太后低目,密麻的经文,晃了她的眼睛。
“终究,是哀家将她推了出去……”
“老祖宗……”
“你不必宽哀家的心。”
苍老的身躯随着那愈走愈远的影子而逐渐佝偻下去,披了一身上好锦缎的瘦弱肩膀,此刻在光影里微微地发着抖。
很久……
太皇太后目光幽幽,望着窗前的沙漏,“当初,哀家就已经对不起过皇帝一次了。而今……”
她呢喃,“怕是连昌平,也不会原谅哀家。”
“老祖宗……”玉书哽咽,“这不怪您。”
“这都是先帝的意思。”玉书拍了拍太皇太后的脊背,“为了朝堂稳固,老祖宗与先帝都操心的太多了。他们,总有一日会理解您的……”
“理解吗?”
太皇太后望着落在窗前的斑驳明辉……
那是多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罢了,你扶哀家进去歇一会儿!”
……
次日早,太极殿。
温寂忱刚从藏书阁里取了新的书册过来,福禄便迎上前。
“温帝师,您可算是来了!”他都焦急地原地打转了,见温寂忱行近,脸上的愁容才算是消了些许。
“福常侍。”温寂忱客气颔首以示见礼,“陛下呢?”
“陛下生大气了,”他道:“这不,您瞧,在里头发脾气呢!”
这时候,太极殿里,应景的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传了出来。
福禄朝后看了一眼,被暖光浸满的内殿,竟诡异的一片死寂。
温寂忱眉间微蹙一下,“怎么?”
“还不是孟太尉,”福禄握着浮尘,压低了声音,“他私自去清宁宫,将小孟大人与昌平长公主的婚事订下了,日子都选好了才叫陛下知道。陛下现在……”
“唉,您赶紧的去看看吧,奴也劝不住,也没说上几句,便被轰了出来。”福禄叹息道:“现在,怕是只有帝师您进去,才能叫陛下散了要杀人的念头。”
“啪——”
又是一声响,福禄肩膀都随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