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道人背对着他们,独立在悬崖边。他身形消瘦,体态却很挺拔,满是道骨仙风。道人感知到了陆源他们的存在,转过头来,愣了一瞬后笑了:“好久不见,陆道友。”
陆源也反应了两秒钟才认出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世云兄?”
“是我。”那人笑眯眯地说道。
“实在是好久不见。”陆源由衷地感叹。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韩叔卿,他在修真许可证考试时对谈的丹道大能。经历了这么多事再想起那时,真是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两人寒暄了几句,,陆源将欧文和陆潇介绍给韩叔卿,又是好一阵客气。
韩叔卿笑道:“没想到名满天下的陆源道友,竟然和我这个孤寡老道选了同一个地方飞昇。前几年我偶遇陶方平,听闻他在计划邀请修真界精英去沔湖灵田完成升仙,陆道友正在他的名单前列。但现在看来,你应该是拒绝了。”
陆源也笑了,说道:“修委会筹划的升仙大典太过盛大,我不太适应,只能辜负陶会长的好意了。”
韩叔卿捋着髯感叹:“陶方平本不是个喜好大张旗鼓的人。如今宗门式微,修委会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他只好借此次机会为修委会扬扬名声。”
陆源问:“陶会长也到了合体期吧?”
韩叔卿道:“前年刚刚破境,距离飞昇还要有百年的功夫。”
陆源和韩叔卿的闲聊没有持续多久,而后就各自寻找了一处灵气充盈的地方调息。时间紧迫,叙旧的话大可以等到踏仙桥上再说。
陆源和韩叔卿在闭目调息,欧文见状,也跟着他们吐纳运气起来。只有陆潇,无所事事地,闲得着实无聊。
虽说她现在身在灵田,正是精进修为的好时机,陆潇仍旧没有任何要抓紧机会修炼的念头。陆潇知道堂哥叫她来的意思,一方面督促她修炼,另一方面,让她有机会更近一步地接受金庭的布泽。
但是和大部分人不同,陆潇对修真求道没什么热情。人人都想前往仙界,陆潇却觉得,能过好现世的每一天已是难得。
于是,活在当下的陆潇小姐,决定用追剧来打发等待堂哥升仙的无趣时光。如此不思进取的状态,在某种意义上也够值得佩服了。
陆潇从袖口摸出一块影石,这是她来之前刚买的《真龙破天》重制版。她注入真炁启动了影石,轻车熟路地将进度条调到了龙君玄章初登场的位置。
影石闪动了几下。山顶的风光顿时变了。刚刚还是寒风凛冽、冰天雪地的枢阳峰顶,瞬间就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仙宫。仙宫正中站着一人,五色珠衣,九德之冠,衣装威仪,眼里却噙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是由邱古川饰演的仙界帝尊——无极太上。
太上身旁的仙长在向他报告着今日的工事状况。这是《真龙破天》的第六集,彼时,太上刚破除天地间的混沌,开悟先民,正在九重天上大兴土木,备战开天。
“……建造天门所用的元阳砂和五蕴土还未准备齐全,工期恐怕要再拖延一段时间了。不过,监司说,观玉台已接近完工,不日,帝尊便可以在那处演兵了。”
太上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听完仙长的汇报,兴致缺缺地说了句:“知道了。”
仙长暗自捏了把冷汗。帝尊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他猜不透太上的心思,只道圣意难测。
“天地原石可还在?”太上突然问道。
“在。”仙长忙答,“依照您的意思,四块原石,一守界门,一造仙桥,一镇凌霄,剩下一块被好好地保管在五重天的七宝殿中。”
“取过来吧。”太上道,若有所思,“想要征服天界,还是得再找几个帮手。”
画面定格。几个呼吸后,场景变换,仙宫消失不见,这里又变成了玉砌的高台,台下云海无垠,奔涌翻腾。
十六匹天马嘶啸着从远处飞来,把小山似的天地原石运送到了关玉台上。太上伸出右手抚上了原石。他手指触碰到的地方立刻闪过一道金色的流光,很快又消失不见,变成了墨一般的纯黑。
“帝尊,天地原石已送到。”仙长垂着头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太上道,目光没有分给仙长分毫,“下去吧。”
帝尊准备用原石做什么呢?仙长忍不住好奇。天地原石由宇宙最初的混沌凝聚而成,封锁着无限的神力。
但好奇归好奇。天帝太上的决定岂是他一个小仙可以置喙?仙长只好压住了自己内心的疑惑,向后退了一步,跪拜行礼,毕恭毕敬地呼唤道:“愿得长生!愿得长生!愿得长生!”
仙长离开后,太上独自对着原石静静地看了一会,再次伸出右手。这次不再是轻柔的抚摸,他将全掌贴在原石表面,金光勾勒出他手掌的轮廓。
不多时,原石开始震动起来。这震动并非源自太上,而是由原石内部激发,像是有个小人儿在石心里不断地向外开凿。振幅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石体开始发热。原石的外表也发生了变化,墨色的外壳一点点剥落,露出里面真实的模样。
等到最后一片黑壳落地,太上收回了手。此时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块笨重而丑陋的顽石,它圆润、柔和且通透,似是稀世美玉,也似是一块凝固的月光。
太上无暇欣赏它的美丽。他一抬手,原石碎裂成块,滚落在地,四散开来。太上背着手思索了片刻,对着其中一块念道:“第一神仙,君解青要东王父,万神之先也,治于东方,下在蓬莱。”
说话间,那石块自己动了起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为其雕塑,有的地方增加,有的地方消减,几个呼吸之后,石块化成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身材魁梧,不怒自威。
他冲太上抱拳道:“东王青要,拜见帝尊!”
太上继续念:“第二神仙,焱羽凤舞西神女,太阴之元也,治于西方,下在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