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晦暗无神的褐色眼瞳逐渐有了光芒,她动作迟缓地转动僵硬的脖子,仿佛能听见骨头与筋脉摩擦的声音,过于诡异的感觉令她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好像下一秒脑袋就会搬家。经过一番艰难,视线终于落在声源处——在她身旁,一个漂亮的东方男人盘膝坐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显得明俊飞扬。
“我大学专业念的是服装设计。为此我妈花了大价钱让我漂洋过海学习。”韩映澄咬断线头,手指饶了几圈在她脖子上打了个一个蝴蝶结,一口西塞语说得标准流利。
“好了。你还满意自己的新衣服吗?”
少女低下头,擦破的衣服已经缝好,撩起长袖,手臂关节处有一圈细密的针脚,不仔细看几乎不能发现。她放下袖子,将伤口与刺青一同盖住。
“谢谢,裙子很漂亮。我叫——”她想介绍自己,却一下子想不起身份与姓名,大脑一片空白。
“教我缝纫的老师姓卫,而我在雪天遇到你,你就叫卫雪吧。”韩映澄站起来,伸手将她一并拉起。
“咱们的脚步得加快些。晚了买不着船票。”
卫雪丝毫不觉得自己对眼前的人言听计从有什么不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神色柔顺地提起华丽的蕾丝蛋糕裙摆,感觉关节仍旧有些僵硬,婴儿学步似地跟在韩映澄身后。
“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韩映澄。”
“han……chair”
古老的华国语言对卫雪来说是个难题,即使她长了一张肖似东方人的秀丽脸孔。
“从西塞坐船回国需要十五天,如果你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学会说一口流利的华国语……”韩映澄回头打量她,眯起眼睛笑得可爱纯真,“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卫雪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后退一步。
“也不能露出怯懦的神情。”
“为什么,先生?”
“恶人大多欺软怕硬,因此软弱不能保护你。畏惧虽然是人的天性,但你已经死去,更没有害怕的权利。”
“我明白了。”
卫雪弯下腰将累赘拖地的裙摆撕碎,随后直起腰板,神色冰冷地跟在男人身后,轻巧的装饰令她脚步加快。然而即使面部表情管理到位,也依旧难改骨子里的个性。
韩映澄想对方生前一定是个活泼好学的小姑娘,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问不完的问题。
“先生,既然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行走?”
“给你装的黑科技假肢,全自动机械化。”
“为什么我想不起从前的一切?”
“记忆被我用奥妙洗衣粉洗掉了。”
“那么我现在是僵尸吗?”
“也可以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大型洋娃娃。”
“您是变态萝莉控吗?”
“是女权主义者!”
直到两人上船,她依旧喋喋不休地追问。
“我们要去哪里?”
“华国。”
“我能帮您什么?”
“坐台。”
路过的船员神色一僵,随后表情凝重地打量他们。
韩映澄没注意,仍旧说:“人手不够,我不在的日子,需要你顶我的班。”
卫雪问:“坐台辛苦吗?”
“忍到下班时间就好了。”
“有什么诀窍?”
他想了想,说:“你只要时刻记得自己在为人民服务就好了。”
卫雪抬起头扫视周围一圈的人,“为什么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好像很奇怪?”
没多久就过来了一个穿制服的警察,盘问韩映澄是不是拐卖少女卖***淫。好不容易打发他走,船也开了。
韩映澄望着渐行渐远的岛屿,幽幽地说:“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别开口。当一个安静称职的僵尸,好吗?”
卫雪看着他,“有什么奖励?”
“我有个学鬼道的表弟,能与僵尸交流。虽然没我帅,但也四肢健全,就把他许配给你吧。”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