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俞达道：“你放心，我……我没醉！”他抱着赵素衣新给他的酒瓶子，特别爱不释手地道，“你这酒是怎么弄出来，我，我想买……”
赵素衣不由地失笑，坐回位置上道：“曹四公子，我这次来，便是和你谈这酒的生意的。”
曹俞达道：“你，你说！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赵素衣道：“我们宿阳县现在没有太多的余粮来酿酒，所以暂时就只做了二十来坛。我想，咱们和先前一样，先用这二十坛酒推广推广，等名声打响了，再慢慢地卖，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曹俞达道，“赵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三七分？四六分？都行！”
赵素衣道：“价格方面再说，曹四公子要将东西送到各地花费不小，咱们是朋友，我不能坑你。”她顿了一顿，才道，“不知道曹公子弄不弄得到银丝炭啊？宿阳那儿屋子破得很，冬天太冷。虽然我想找那木棉树，但也还想先和曹公子换点儿银丝炭，过了这个冬再说。”
曹俞达本是微醺，听到银丝炭三个字却是清醒了。
“赵姑娘想买银丝炭？”
赵素衣点了点头。
曹俞达道：“这东西是官供，百姓买是可以买……但是价格却有些高。”他迟疑道，“赵姑娘是想要大量的吗？”
赵素衣道：“听说银丝炭只要不受潮，几年都可以用，曹四公子能弄多少便弄多少吧，反正用量也大。”
李明江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偷偷地看了陆含风好几眼了。
陆含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目中的神色却委实难辨。
曹俞达抹了一把脸，道：“可以自然是可以，”他道，“几千几万斤的银丝炭，我还是弄得到的，只不过赵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多银丝炭……”
赵素衣道：“给全城百姓准备的，所以……”
“嘭！！”
曹俞达屁股一歪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好险扒住了木桌，没在他们面前丢脸。
李明江也道：“赵，赵姑娘……”他有些结巴道，“百姓们可以上山砍木柴烧木柴，不用这么多炭……”
赵素衣一愣，道：“可我听卓坊主说，咱们宿阳冬天很冷，柴火不经烧，每年都有不少人在山上砍柴的时候冻死。”今年就算找到了木棉也用不到，只能先买炭——怎么李明江他们反而认为不用买？
李明江迟疑道：“冷倒的确是很冷，年年大雪封山。”
陆含风开口了，道：“赵姑娘，其实此事本官与子俊商议过，待再过一个多月，农忙收成，粮食都收了以后，县里会组织青壮男子上山伐木，预备过冬。”
傅开明道：“是啊是啊。虽然就算砍光山上的木头也烧不过一个冬天……但各县的百姓都是这么过来的。省点儿烧，每天多躺躺被窝。反正冬天也没什么活干，冻死的人还是少数……”
赵素衣迟疑片刻，道：“我其实是想利用冬天的时间，让大家聚在一个屋子里。这样炭火不会太费，他们还能顺便干点儿活多挣点儿钱……”
先前听皂坊的人说，等停工后，他们冬天会有几个月不怎么出门，赵素衣当时都惊了，哪怕是富户，都不可能一整个冬天都烧炭。柴火更是，真烧柴火取暖一天烧一大捆都不够。反而是银丝炭，据闻银丝炭烧得很慢，而且没有什么烟灰。贵是贵了点儿，可是人多一点儿的话也不算贵了。
曹俞达好奇道：“赵姑娘把人聚集在一起，想让他们干什么？”
赵素衣道：“若是商队能将木棉找到，自然是做衣物被料。”
曹俞达道：“若找不到呢？”
赵素衣道：“找不到的话，便做其他的，城里绣坊木枋都多。”
曹俞达唏嘘道：“冬天各坊多是停工的。”
赵素衣有些感慨地道：“什么都不做，就预备着挨冻，想不到这儿的冬天竟然这么苦。”
曹俞达道：“赵姑娘一定出身大家，平日里过得都是好日子。”
赵素衣含糊道：“这个……”
穿越前的日子，比起这儿的确是天堂了。
她和萧慧娴住在宿阳城东，屋子漏风，被子又不保暖。现在才是偶尔冷几日的初秋，若真等冬日大雪，赵素衣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几个月，开什么玩笑！而且大部分人竟然都是年年这么熬过去的，傅开明等人显然也对冻死人习以为常，想必冻死的不是少数，这冬过得还算成功了。
赵素衣仍是和曹俞达订了炭，李明江他们虽然都想阻拦，只不过陆含风没开口，他们便只忍着。
赵素衣与曹俞达详细描述了一下木棉树的样子，并说木棉花便像是羊毛一样。
曹俞达听得很有些向往的意思，道：“我会让人到西域各国都找一找的，如果能找到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宴罢，出门，到杭州一个客栈落脚之后，李明江和傅开明忍不住偷偷去找赵素衣了。
“……赵姑娘实在不必如此。”
赵素衣开着门，诧异地看着李明江和傅开明都在门外。
李明江甚至有些严肃地道：“大人既回应不了赵姑娘，赵姑娘实在不必如此竭尽心力地为大人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