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衣洗漱穿衣，又去县衙。
傅开明正指挥几个衙役将个告示贴在布告栏上。
赵素衣去看了一看，发现是集合乡民们砍柴的。
后日开始，县府组织百姓连砍十天预备过冬。
再过一月便是冬日了，正午时还不觉得，但是清晨夜晚的风已有了些透骨的寒意。
曹俞达预备与曹语涵离开，选好的香皂装车，新出的美酒也装车……
“过两日我便将炭火给你送来。”
赵素衣自然应了，看曹俞达带来的人在那儿利落地搬来搬去，又问：“怎么不见曹姑娘？”
“她还在县衙。”曹俞达道，“这个时节送货容易惹来山匪，我今日会差人先送她回去。等过一日，我再和车队一起出发。”
赵素衣道：“那皇上的事……”
曹俞达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道：“祭天之事都推迟至明年秋日了。如今再未有新消息传来，约莫是真的不会驾临宿阳了。”
赵素衣不由地松了口气，又奇道：“祭天也能推迟？”她记得有关天地的祭祀应该是古时候最受重视的大事。
“是啊，祭天也能推迟。”曹俞达颇有些意味不明，“……不过，皇上也不是不祭天。自灵王事出，太史令夜观天象，道百姓的灾祸是因人而起。消息传到民间，百姓都更乐意先将灵王解决。皇上顺应民意，想先专心剪除灵王党羽，至于祭天的事，便推迟至明年秋日……”
赵素衣忍不住讽道：“皇上真正是‘爱民如子’，一下子为了百姓祭天，一下子又为了百姓推迟。”
曹俞达面色一变，收扇，压低了声音：“素衣莫要乱说！有些事，祸从口出。”
赵素衣也察觉自己那话讽刺意味太浓，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曹俞达笑了一笑，感慨道：“像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好好过日子，便也是了。”
赵素衣附和点头。
与曹俞达相交至今，她已发现曹俞达身为县令之子，并非不关心朝堂，怕只怕他是对朝堂有所不满，所以不入仕途。
灵王所在沧州距宿阳不远，倒也不知道这风波会不会波及宿阳了……
※
陆招娣在城东一个空屋住了一夜，挨到了天明。
贬到宿阳的犯妇都须到县衙挂名，虽然她已迟了这么久，但等天亮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了县衙的所在欲上县衙登记。
“砍十日的柴，县衙提供工具吗？”
“届时会分发斧头刀锯，大家轮流……”
陆招娣从人群中挤到了县府门口，对门口的差役道：“这位大哥，我是早先被贬宿阳的犯妇，因误了时辰，现今才到……不知，我该到何处登记？”
差役诧异道：“犯妇？那都是七月的事情了，你这……你这现在可都已经十月中旬了。”
陆招娣面色微微发白，但还是道：“我……路上出了点儿事……耽搁了时辰……”
“招娣！！”
忽然一个女声从县衙里面传出来。
陆招娣吓了一跳，见一个锦衣女子正抱着个包袱出来，她旁边那姑娘几乎是冲到了自己的面前搭上了自己的肩膀，高声道：“招娣，竟真的是你！”
陆招娣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乌诗诗。
“乌诗诗？”陆招娣有些僵硬地挣脱她的手臂，“你……你怎么在这儿？”
乌诗诗道：“我逃出来的路上被宿阳的薛医师给救了，他……他把我送到了宿阳。”
陆招娣面色一沉，忽然厉声质问：“我问你，当日是不是你把人引到我和洛雯那儿的？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你说给我们引开贼匪，怎么你一去他们那么快就来了？七个贼匪，只一个不见踪影，六个都直接追到了我们藏身地！”
乌诗诗跺脚道：“这可真是冤枉！虽然只有一个追我，可是我若没有断剑防身，早便和你们一样被抓走了。”
陆招娣冷笑道：“你倒很清楚我们是被抓走了。”
乌诗诗道：“这，这不是我猜的吗？我其实央了府衙将那群贼匪一网打尽了，只是，没有找到你们，先前我都以为你们遇难了……”她眼前一亮，又道，“洛雯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陆招娣神色难看，硬邦邦地道：“我不知道她在哪！”
乌诗诗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陆招娣自嘲一笑，道：“卖的地方难道还正好一起吗？”她盯着乌诗诗，又道：“我可以相信你没有把人引到我们这儿，可我身上的玉佩不见了，而且是出逃那日不见的！贼匪从未近过我的身，只有洛雯和你知道我有这么一块贴身玉佩……”她几乎不愿意放过乌诗诗任何表情的变化，沉声质问，“我的玉佩，是不是你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