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将最后一只鸭爪啃完以后，终于拿巾帕抹了抹嘴，哈哈一笑，道：“赵姑娘回答得这么详细，就不怕我偷师学艺吗？”
赵素衣道：“实不相瞒，这其他的东西您都能偷师学艺，只不过里头加的酱油……”她意味深长地一笑，“现在整个大兴，只有我那儿出。”
周达“啪啪啪”地鼓掌道：“赵姑娘，好心思！”
如若要做这玩意必得赵素衣所弄出的酱料的话，那就算别人偷师，也还得去赵素衣那儿弄酱料——同样的配方不同的人做出来都未必一样，何况偷学呢？
赵素衣拱手道：“周廷掾说笑了。”
周达笑道：“姑娘如此耐心，恐怕所求不小。”
赵素衣道：“想必跟着我的那个小兵已将我的来意告知周廷掾，但不知周廷掾愿不愿意和我做这笔生意？”
周达只道：“你如此用心，我若不将茶树卖给你，倒是我失礼了。”
赵素衣道：“那周廷掾是同意了？”
周达却摆了摆手，道：“不急不急。”他若有似无，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赵素衣——他的目中充满了审视，还有某种男人看女人的玩味。
赵素衣面上仍挂着笑，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周达实在是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他的目光让她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赵姑娘如此年轻貌美，却能令宿阳县令陆含风给你一官半职，想来除了美貌以外，还很聪明。”
赵素衣道：“周廷掾说笑。”
周达双眼微眯，神色中似乎有那么几分慵懒：“你们在临漳县寸步难行，程都尉派人时刻紧盯。赵姑娘来找我，恐怕不单是为了茶树的事？”
赵素衣一副吃惊的样子，道：“周廷掾，这话可从何说起？”她摇摇头，道，“我真的是为了茶树的事而来。”
周达哈哈一笑，道：“这儿又没有外人，姑娘何妨与我开门见山？”他的手指在桌上来回地点着桌面，道，“其实我在临漳县也是有点儿权利的，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看在这一份见面礼上，也能帮上几分。”
赵素衣摇头道：“周廷掾当真是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向你买茶树。”
“是吗？”周达敲桌面的手指便停了，看她许久，才道，“赵姑娘……想买多少茶树？”
赵素衣道：“这要看周廷掾能卖给我多少。”
“便是上百，那也有的。不过这茶树贵得很，若要移栽又不一定成活。”周达若有所指地道，“恐怕贵县的陆含风陆大人未必同意这样风险大的买卖，赵姑娘当真没有别的事来找我？”
赵素衣低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素酒：“周廷掾好像很希望我是因为别的事来找你？”
从头到尾，周达就没想和她谈茶树的事情。
这不正常，他试探的意思太浓了。
周达慢吞吞地道：“哦？赵姑娘是这么认为的吗……”目光在她面上绕了一圈。
“我来找周廷掾，连陆大人都没有知会过。”赵素衣叹了一口气，饮了一口素酒，最后又问道，“廷掾大人到底愿不愿意把茶树卖给我？”
周达但笑道：“看起来姑娘真的是想买茶树，不告诉陆含风，莫非是怕他厌恶你这样钻营？”
赵素衣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道：“阁下果然不是周廷掾！但不知是哪位大人，冒充县衙一个小小廷掾，来和一个姑娘家开这样的玩笑？”
“周达”见漏了相，也不生气，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周廷掾？”
赵素衣淡淡道：“周廷掾不管怎么说也比陆大人官小，但你却一口一个‘陆含风’，显见没有什么尊卑之心。”
“周达”哈了一声，道：“那若我便天生没有什么尊卑之心呢？”
赵素衣皱了皱眉，道：“应比陆大人官高，你……”她盯着“周达”道，“你难道是锦州太守，卜靖云卜大人吗？”
※
傅开明在厨房里将那一盆东西吃了大半——不知不觉，根本停不下来！！
赵素衣虽然卤了不少东西，但是带去的量并不多。她本想吊着临漳县廷掾的胃口，好为自己和他谈判多加一点儿分量。各种卤味，都是留下来更多。
“……”
“……”
快吃完了。
傅开明见盆里就只剩下一点儿东西了，犹豫了一下，才想到他应该拿去给陆含风他们分享。
都吃了那么多了，就剩下那么一点儿，让陆含风他们吃他剩下的也不像话——而且那时候赵素衣带着食盒出去的，指不定就是送去给陆含风他们吃。
傅开明犹豫了一下，便心安理得地准备吃起了独食。
“……开明！”季子俊找到厨房的时候，傅开明已经将一盆卤味都吃光了，并且，他还偷偷用勺子舀了一勺卤料喝——差一点儿被季子俊给吓死。
“你叫什么啊！”傅开明做贼心虚，把勺子扔回了锅里。看见是季子俊后，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埋怨：“吓我一大跳！”
季子俊道：“赵姑娘呢？”
傅开明道：“赵姑娘？她走了啊。”
季子俊道：“走了？走去哪？！”
傅开明老实地道：“我也不知道。”
季子俊有些焦急地道:“你快点儿去找！赶紧把人找回来！”
傅开明皱眉道：“怎么了？”季子俊向来不是一惊一乍的性子，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难道出什么事了？
季子俊道：“刚收到的消息，原来赵姑娘竟然是大将军赵功龄的女儿！赵功龄虽早解甲归田，然而灵王之事，朝廷遣了赵功龄的长子赵玉君！
傅开明“啊”了一声。
“再过几日，恐怕赵玉君的兵马都要到锦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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