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俞达的力量到底没有包文章的大，且以包文章的底蕴，他更不惧朝廷，或者是其他高官窥伺。
教会了曹俞达的人做卤味后，赵素衣没让下人再挑东西去酒楼卖，而是真在曹俞达的酒坊旁开了一家“好味斋”，准备日后在别的城镇里开卤味店都叫这个名字。
价格稍微有点儿贵，不过因为是按斤两的，平常人家也能偶尔买一点儿尝尝鲜。
乌诗诗到宋阳曹县令家的第三天，赵素衣带着卤味礼品盒——特制的，还拎了曹俞达那儿的美酒，去宋阳拜会包文章。
去之前赵素衣就先托曹俞达给包文章送信，让他知道她来了。免得跑到了宋阳，却发现人不在。
包文章果然在府中，赵素衣与曹俞达还未让门童通禀，就被放了进去。
先在前厅奉茶。
赵素衣上次来的时候都没喝过包文章这里的茶，这次一喝，发现这茶中果然有橘子皮的香气。
“……”
还好没放盐。
不如想象中的难喝，不过杯中的茶上会漂浮着一些干干细长的橘子皮。
喝的时候，忍不住就用茶杯盖将它们拨开
包文章不多时便到前厅来了，大笑，寒暄。
他先与曹俞达说了两句，立刻就转到了赵素衣。
“想不到赵姑娘还愿意登门拜访，包某幸甚。”包文章向赵素衣作揖。
赵素衣向他回了一礼，道：“包先生言重了。”将礼物给了包文章的管家。
包文章请他们入座，自己也坐在了主位上。
曹俞达认定他们先前有过节，因此非常主动的充当了“润滑剂”，先和包文章谈了不少最近的情况。
包文章手下的产业多与粮米有关，其余的，总也脱不开一个“食”字。
他卖的还有木材、药材，各种干货果品……
糖，他也有卖，饴糖、石蜜……还有甘蔗榨的汁。
赵素衣知道现在还没有制糖的技术，所以除了石蜜外，要用蔗糖便只能用甘蔗汁来调味。
曹俞达几乎和包文章聊遍了他旗下的产业，包文章早就看出他们是有事相求，也不着急，便在那儿品着茶，真真切切地和曹俞达聊着。
“……西南方向要起战乱，到时恐怕需要大量的粮草。”
听到这里，赵素衣拿茶杯盖拨着橘皮丝的手顿了顿，抬头。
包文章仿佛没事人一样的，继续笑眯眯地道：“到时我们这几个地方的陈米，怕就都能卖出去了。”
赵素衣放下杯子，抿唇道：“包先生可是在与我们开玩笑？”
包文章道：“赵姑娘何出此言呢？”
赵素衣道：“包先生现在是西南粮行会长，朝廷中，想必也有不少的朋友。你若是将大量粮食，卖给反贼……”这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
包文章忽地道：“反贼？”
赵素衣反问道：“欲要造反的贼人，难道不是反贼？”
包文章哈哈一笑，摆手道：“赵姑娘恐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赵素衣淡淡道：“那包先生是什么意思？”
包文章道：“若起战乱，这需要米的自然不止反贼那方。”他若有所指地道，“朝廷，难道就不需要粮草了吗？”
赵素衣目光微动，道：“包先生是想宰一把朝廷？”
包文章立刻摆手道：“哎——你这小姑娘，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他淡淡地道，“朝廷买粮，总不能强抢吧？我以公道的价格卖给他们，这也只不过是一笔普通的买卖罢了。”
赵素衣微微皱眉，瞧着那茶杯里沉浮的橘子皮。
她敢保证，包文章最初似是有意引她往歧路上想。
朝廷没那么快缺粮，包文章说要卖米，她当然就以为他想卖给灵王他们。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包文章如此胆大，竟然敢公然和他们说这种事情。结果包文章却说是她误会……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试探什么吗？
赵素衣将茶杯中的茶都喝尽了，发现这茶的味道虽然怪，但橘子皮的香气也别有一番风味。
包文章似乎想转移话题，问道：“不知赵姑娘这次来找我，是想谈什么生意啊？”他眯起眼笑道，“上回包某未曾和赵姑娘合作，这心里可是大大地后悔！”
赵素衣将空了的茶杯放下，用随身带着的巾帕擦了擦嘴。
“包先生。”她起身，拜了一拜，道，“小女子来找先生当然是有生意要谈，不过我现在，却有点儿不敢和包先生谈了。”
“哦？”包文章稀奇道，“这是为什么啊？”他目光闪烁地道，“若赵姑娘是因为包某上次的冒犯，那包某这就要给赵姑娘赔礼了。”他也起身，下了主位，将桌上的茶拿起，对赵素衣敬了敬，一饮而尽。
赵素衣摇头道：“不是因为上次的事。”她的眸子略有些锐利了起来，“我更想知道，包先生方才的试探，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