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待再发作,江夜喉咙一酸,铺天盖地地吐了他一身。
“……”
“……”
“……”
良久,他才发出了深思熟虑之后的感叹:“卧槽。”
。
深夜,万家灯火,夜深人静。明颀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发呆。
城市的像素灯光时起时灭,应和着穿梭的车流,打造出夜晚特有的辉煌。
这是他高中毕业后的第七个月。
前六个月里,他在夜里给电台写过稿子,每篇两百。他蹬过三轮车给人送货,那是在大夏天做的义工,挣的全是他们大发慈悲给的辛苦费。他给人看店赚了点钱,勤工俭学在快递部也捞了不少子儿。最水深火热的时候,他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外地工地上,面朝钢筋混凝土背朝|天地做了四十来天包工。
不过没有什么是风生水起,连学业也是毫无起色。英语课日常缺勤,专业课看心情上,佛系考核,哦,以及昨天的思修开卷考,他交了白卷。
明颀想了想,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来当家教的。
手机振动几下,随即有个虚胖人物的头像浮了出来。他手堪堪挨着,就听那边苏奇破口大喊:“明教授诶,今天在外过夜诶?!”
“不然你接我回去吗?”
“哪里的话,新媳妇不好见面。等等吧,哥哥明天接你过门。”
“滚你丫的。你也只有和猪交|配才对得起你那一身肥膘。”
苏奇憨笑两下:“老哥,来了位贵客。”
“啥?”
“哦,是张真。”他后面的话自觉压低了声音,“看这样子,是想让你老人家侍寝呢,向志山和白帆人都看不上,专挑你这大牌的。唉,这都什么人。”
“……嘴放干净点,留神我回来用马桶搋子给你洗牙。”明颀话锋一转,“他不是在外地,你编个经得起推敲的谎话好不?呃,那边什么声音?”
“嗨,隔壁寝室几个喝醉酒的过来打牌,说是我们地板舒服,不硌屁股。”
“这他妈都什么理由?”
“喝大了神志不清,或许人家真就这么觉着呢。”
明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面倒在床上。
“我倒想知道非奸即盗的煤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卖关子了,说吧,打电话是为什么事?”
对面沉默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明教授还是明教授。”
“哪里的仇家又找上门来了?”
“不是简单的仇家,唉,其实,说仇家也算不上。以前来个人我还能勉强用钱支使开,这次,真没辙了,那人搁门口站着就等你回来。”
仿佛在一瞬间,历史和现实惊人地相似,重叠到一起。
明颀面无表情一闭眼:“我知道是谁了。”
“那人也是那样说的。哦,好吧,是你妈,是王老师。”
“没完没了。”
“对了,张真还真来找过你,刚纪委查寝他刚好在,他就凑了你那个人头,人家一走他可能寻思你不在没意思,也就走了。怎么,他没跟你说?”
“没有。不远千里跑回来找我,也是非奸即盗。夜露深重,叫门口那尊大神回去吧,她养尊处优,我怕她站出病来。我这边带娃不好走,这小娃娃心思重,睡觉都皱着眉,我就是被他的梦话吵醒的。”
“呵呵,少怪罪别人,你就是自作自受的神经衰弱,活该闹心睡不着觉。”
“去死吧你。让她回去。”
那边顿了顿:“她已经走了。”
“卧槽,你开免提?”
“低音炮,如你所愿,被你轰走了。明教授,你明天看来可以站着听课了哈哈。”
“……不说了,碎觉。”
“哟,不带娃了吗?尿布换了吗?要喝奶不?”
“给我死远点苏奇,坑爹就算了,还坑你爷爷,睡觉!睡不死你,做个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