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补习时间。张真贤妻良母一样在厨房里收拾,而明颀望着暖炉铁丝网上的黑色物质,翘着二郎腿,把脚踝转成了车轱辘。
江夜举着作业本:“这道题怎么弄的?”
“Tomgoestoschool()mondaytofriday.”明颀劈头盖脸道,“这么简单都不会吗?”
“不会。”
“废物点心,要你有何用。你先自己翻译一下,翻译过来你觉得那里填什么好。”
“Tom去学校什么星期一和星期五……我还是不知道啊。”
明颀差点呛出一口老血。
“小屁孩,谁跟你说to是和的意思了?”
“……难不成是到的意思?”
“嗯,你再翻译一下。”
“Tom去学校什么星期一到星期五……”江夜简直要给他跪下了,“我还是不会啊。我不知道什么地名叫学校什么的……”
明颀:“……我要疯了。谁跟你说那里要填地名的?星期一到星期五你都翻译出来了,还不知道那里该填什么吗?”
“不知道。”江夜坚定地摇头。
“我真是……服了你了……”
“……”
明颀发现他还真没有当老师的潜质。
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江夜索性把作业本一扔:“我妈不会开了你吧,你不是会讲课吗?”
“讲点有水平的好不好?你那一眼能看明白的东西还要我讲出个三七二十一,嗯——”
“可我学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啊。”
“无聊。”
江夜冷不丁来了一句:“明老师是高材生吗?”
“……”
这倒把他问难了。
“我妈说要给我找个高材生家教,说的就是你吗?我有点不信。”
明颀吞了口唾沫,撇开了这个话题,还另外抛出一个问题:“小娃娃,我看你也不笨呐,怎么小聪明算都用在了怎么算计别人上面?”
“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明老师说话要讲究证据的吧。”江夜这话说得稳稳当当,光听语气有种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眼神却是夹枪带棒的,仿佛在讲:“怎么滴?我就是看不惯你算计你了?你要怎么滴?”
明颀很难得正襟危坐:“一个小娃娃而已。”
“小娃娃就活该受欺负吗?是你污蔑我的。”
“嗯?污蔑?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宝宝?”
“别叫我宝宝。”
明颀自嘲地笑笑:“你已经在嫌弃我了。”
“……”
他把钥匙丢给江夜:“你妈今晚就回来。你看不惯我,我也活不该在这里受气,就当试讲失败,让你妈重新去找一个来教你,我不管你了。还有啊,我真的想知道你在床底下藏了什么好东西。”
江夜的脸瞬间青八分,一颗心猛然震了一下。
明颀:“张真,走人。”
“你胡说!”江夜这才破口大叫,“谁算计你了?!不要脸!”
“谁不要脸?我不要脸?好,不要脸就不要脸,我不管你了。张真,你他妈还在磨蹭什么?!”
张真从厨房里抢出来,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明颀冲过去把他的围裙一扯,随手挂在了一个粘钩上:“恭喜你,你被扫地出门了。”
“???”
“走吧,再不走主人该把我俩煮来吃了,没见人家的脸黑得跟锅底……”
“走就走!死远点!别让我在看见你们!”江夜红着脸,双手成拳放在身侧,肩膀微弓,做出攻击的架势,企图把自己单薄的身躯用气势撑起来。
无奈是以失败告终,他一鼓作气的激情用完后,终于又变回小孩子原本瘦瘦小小的模样,飘忽的双腿一曲,自己在凳子上坐下来,冷冷说:“你们走。”
“宝宝?你怎……”
张真一句话还没问完,不由分说地就被明颀拉着走了。
张真一直到了楼下还在折腾,扒开明颀的手,破天荒的不耐烦:“明颀,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搞艺术的人说出这种话完全是对自己的折辱,明颀知道他在气头上,不屑争辩:“要骂就骂吧。”
“我怀疑你精神分裂啊。”
“我也怀疑。”
“诶,不是,你港,你怎么跟一个小娃娃过不去?我看他很乖啊,又好看。”
明颀窝了一肚子火,却也说不出“你没看出来,那小子有心离间我俩”这种话,找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理由:“生理期心里毛躁不行吗?”
张真张着的嘴慢慢合上,缓了几秒钟后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你了。哈哈哈哈,明大小姐,我是不是该提醒你多喝热水。”
“胡扯,”明颀朝张真胸口冲了一拳,“走,回学校去。”
街上灯火通明,元旦过去不久,大街小巷的树上挂着七彩小灯和红灯笼,附近三味书屋的门面上七横八竖地铺排着小彩旗。
明颀在三味书屋底下的小零售店里要了一盒烟,点上一支。
张真:“你多久没抽烟了?”
“有个几年吧。来一根?”
“不来,吸烟有害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