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别完毕,诡异的圆以及那两盏灯也按着原轨迹转回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夜扭动着手腕:“真麻烦。”
老穆:“小少爷快别这么说,您父亲为此可花费不少心力呢。”
“您父亲”?江夜微微错愕,心说:好吧,他们一直这样称呼。
貌似是在强调自己与之某种特殊的联系。
吧台后方墙壁显现出一个门框的形状,气垫门出了一口气,往旁边一站。
然而这扇黑洞洞的门后不是扫帚间也不是星球大战制片厂——一群老鼠从里面窜出来。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淹没了老穆的倒吸冷气声。
他慌忙后退几步:“诶……我……我先回去了。”
江夜巴不得他赶紧走,自从他妈给他找了个据说有钱的后爸,他每天的日常就是被这两个眼线围着,接受无孔不入的负能量。
小曾话不多,不过没老穆那么讨人嫌,也没有他胆子那么小。
他蹲下来随便揪住一只,捏在手里玩弄:“小少爷的宠物好有趣。”
“老穆可不这样想。”
“他怎么想是他的问题,他能被电子老鼠吓着也是他的问题。”
江夜不置一词,一脚不留情面地往地上一踩,成功把一只假老鼠踩歇菜了。
他顺风顺水地用脚掌又砸了几只。
机器鼠成群运动的时候,和真老鼠没什么两样,同样都是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惊出两臂的鸡皮疙瘩来。
可一只只细看了,却能发现:他们的行动轨迹大都比较固定,而且不太会拐弯,有时撞到墙角,干脆就卡在那。
江夜来了兴致,往大厅中豪迈地一指:“去,给我统统捉来。”
小曾二话没说,说干就干。
半个小时后,宣布竣工。
一堆等待报修的“死耗子”堆成了山高,江夜却还不怎么满意,搓了搓下巴:“哪里找得着真耗子?”
“您父亲下令对咖啡厅的环境进行整改,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因清洁问题可能被举报之列。”小曾自信,“别说是老鼠,就算苍蝇,那也找不到。”
“那你去给我找。”
“……这个……”
“我不管,你找不到就让老穆去找,三天后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让我爸差你们回家种田。”
“可是合同……”
“狗屁合同!我爸付不起那点违约金?”江夜把头一甩,“别在这里碍我眼了。”
“好的。”
小曾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从门口滚回去。
而刚才兴致勃勃的江夜,在门被关上那一刻,陷入了沉沉的……不可言喻的悲伤。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半晌,又觉得小孩子不该讲究这么多,于是两爪子把刚理好的头发刨乱了。
手指划过额头上那两条疤的时候,没忍住“嘶”了一声。
“谁在意我这两条疤了?”
要按正常结痂愈合的速度,他现在应该是挂着两条暗红的血痂子,可是他看不得这样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每逢结痂就忍不住抠掉,那疤痕因而越来越宽,还翻滚出粉嫩的血肉。
只有明颀注意到了。
江夜抱着大头,从屏风后面的楼梯下去,下到负三楼,钻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没有所谓的云水苑,他甚至连自己的后爸都没看过一眼。他们只分配给自己一个咖啡厅,在这里吃吃喝喝睡睡,貌似也没人想管。
老妈自从这次相亲成功后,便陷入了打麻将的怪圈,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搓那些石头团子,还要笑里藏刀地以防谁要出老千。
楼梯口关闭,各色灯光也随即熄灭。
在灯火辉煌的东城,这样的时间,他被迫入睡,可有的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被牵挂着的明颀,在风雨漂泊的夹缝中,幸运地找到了落脚处。
好心留宿的是一个善良的大妈。
说起来,从好心帮她提菜到顺顺利利被带回家,他都觉得这是一场梦。可是做了这么可耻的梦——像流浪汉一样被好心人捡到,他就恨不能一脚把自己踹醒。
大妈有些当代许多大妈都有的一个爱好——跳广场舞。
明颀也是第一次知道,跳广场舞还不放过年假。大妈最近正在筹划不久之后的“舞林大会”,据说优胜者有机会代表东城片区,去参加市中心的春节联欢晚会。
大妈匆匆忙忙煮了一顿饺子,披了件非主流的大衣就出了门,临行时千叮咛万嘱咐他那七八岁的孙女贝贝:“别只顾着看电视!多跟哥哥唠唠嗑!”
明颀茫然地望着贝贝对着电视发呆的小脸,心说:这个时代好多人叫嚣着人心不古,怎么这个大妈还这么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