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叫他坤哥。”
“是不是新隆汇的老板马子坤?”
“嗯,就是新隆汇的老板,我在颐和大道那边开了一家餐厅,和他家对门,自然有点生意竞争咯,不过我倒是没想过他会找到GOD来砸我的场子。”三两句话,周寐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张觉已经叫人起了他的底,这个人,当年除了成绩差和与别人打架斗殴被学校处分退学之外,并没有过什么案底,直到后来被周氏的老板收做养子,帮他打理一些店铺生意,吃喝玩乐败败家,完全就是个咸鱼翻身的现实例子。
“你们说的客户是什么意思?”
“嗯?我说过吗?”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资料,认真的翻看起来,随即又没心没肺的笑着,“随便说说的啦,我看他们认识嘛,以为是他们餐厅的客人啊。”周寐满嘴胡言,一听就是在和张觉打太极,明明听起来全是漏洞,却似乎又找不到什么错处。
张觉是个有耐心的人,不怒反笑,继续看着他表演,“你连他杯子里是跳跳糖都知道,还说什么大剂量,高纯度,要在你的场子弄出人命,这些话听起来,可不像开饭店的人说的。”
“张警官不知道吗,过度摄入糖分会引起肥胖、动脉硬化、高血压、糖尿病等疾病,都是会死人的啊,我家老爷子就有这些毛病。”
看是问不出来什么了,眼下搜了一大圈一点证据都没有,根本无法撬开周寐的嘴,张觉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出了审讯室。
他前脚刚走出来,简韧就跟了上来,“现在怎么办,按规定我们只能拘他24小时,刚才已经接到上面的电话,说周家带着律师赶过来了,估计一会就会把他带走。”
“那就先拘着,排插找到了吗?”
“酒吧后门那块没有监控,附近也都查了没有。”
“就五分钟,那孙子还能去哪,附近马路的监控有没有查?南围坊路口有车开出去吗?”
“查过了,都没有。”
线索到这全部断掉了,整个专案组这段时间的部署全都功亏一篑,于靓靓被抓的事情也暴露了,张觉想到这,还是没忍住爆了句粗,“他妈的,这帮孙子!”
“张觉,还有个事情......”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简韧的话,张觉接了起来,听着林莞说是周家的人过来了,他无奈的挂断了电话,“操。”他低着头低声咒骂了一句便带着简韧走回办公室了。
专案组前脚把周寐抓进来不到一个小时,周家的人后脚就到了。风风火火一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女人把高跟鞋踩得气势如虹,一身白色的职业装,戴着一副墨镜,眼神犀利的扫视着专案组的每一个人,开门见山的就说,“负责人是谁?”
张觉和简韧刚走回办公室就看到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周寐一个养子,还真是够受重视的,这架势简直是亲生儿子待遇啊。”简韧嘀咕道,张觉心里也有些疑惑,周寐说到底对周氏而言不过是个外人,如今这么大的阵仗,看起来这个周寐对周老总而言果然非同一般,他的脑海里又闪过刚才在酒吧里监听到排插的那一番话,这个周寐跟周老总的关系,似乎不仅仅是养父子那么简单。
“您好,我是负责人,张觉。”
“张警官是吗?我是周氏企业的副总周成雅,周寐的姑姑,我来带他回家。”
“周寐是我们正在调查的一桩要案的相关嫌疑人,目前可能还需要留下来协助调查,恐怕我们暂时不能让你您带走他。”
“哼?是吗?我怎么听说他刚才已经在协助你们调查了呢?按照法律规定,他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等到律师来了再跟你们交流,现在他已经向你们提供了他所知道的信息,你们还要拘着他不放人?请问是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吗?嫌疑人好像不是乱叫的吧?”周女士每一句都咄咄逼人,又恰好戳在了点上,专案组手里完全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周寐说的那几句话,就算呈到检察官面前也无法对他立案侦查,眼下周成雅带着周氏的律师团队来了,他们很清楚这些大户人家有许多的好手段,今天他们要是不放人,也许明天早上的新闻头条就是高京市的警察队伍都是吃干饭的,抓不到犯人只能抓到一个富家子来顶包,一切都是仇富心理在作祟,各种各样的无稽之谈都能被说得跟真的一样。
“简副,放人,周小姐请带着人到外面等,这里是我们的办公室,我们还要工作。”张觉沉着一张脸,周成雅也不再理会他,对着张觉翻了个白眼就带着人到外面等着他的宝贝侄子。
没一会儿小赵就带着周寐出来了,周成雅几乎是流着泪冲上去抱着他的,“天呐我的宝贝儿你没事吧,你受苦了!姑姑心疼死了!”
“姑姑我没事儿,你放心吧。”周寐温柔的拍了拍周成雅的背,又恰到好处的把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往后退了一步脱开了她的怀抱。
“这个鬼地方!我们快走吧!我们回家啊宝贝儿,你爸爸还在家等你呢!”
张觉看在眼里没有说话,自觉地给他们让了个路,周成雅带着周寐离开的时候,周寐看着张觉,依旧是那张蛊惑人心的笑脸,他伸手把手里的一张纸条压在了张觉脖颈处的衣领下,他的手指恰好划过他的锁骨,一丝微痒恰到好处的拨动着他的神经,“张警官,有事联系我。”
等人走了,张觉把那张纸条拿了下来,瞪了一眼小赵,“谁让你们给他纸笔的?没学过条令吗?”
小赵哭丧着脸支支吾吾的承认着,“我我我我我我......他说要给您留电话以后方便您调查我想着.......”
“你是干什么的?做警察的你要查他还弄不到他的电话吗?”他随手把那张纸条塞进口袋就进了办公室,准备带着监听组再复听一遍晚上的录音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信息。
“张觉,你来一下,有个事情跟你说。”简韧又叫住了他,准备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他拉着张觉走到洗手间外面,从兜里掏出了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现在在市面上几乎已经找不到这样的手机了,“这是老沈出车祸的时候从他身上找到的,手机里面只有一条短信,你看看。”
张觉接过他手里的诺基亚,摁开按键,屏幕就亮了起来,幽幽的泛着绿光,信息栏里有一条在车祸当晚收到的信息,上面写着:邻居已经发现丢掉的狗了,说要打死它,叔叔你快把狗狗藏起来。
再普通不过的一条信息,旁人看了可能只觉得是闲话家常,但张觉不一样,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狗,说的就是他。这是一条隐语信息,过去他和老沈对接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话,简韧在学校也参加过特情的训练,虽然最后被淘汰了,但他也大概能想到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我问过老沈有没有安排特情参与这次行动,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现在看来的确是有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老沈还在医院躺着,我们等于和这位特情人员断了联系,”简韧看着张觉,他指节发白,手里紧紧地攥着那部手机,目光嵌在了那条不过几个字的短信上,“如果对方真的是我们的特情人员,那他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非常危险。”